訓練得只要孩子一哭,便產生條件反射。學士按住小公爵的頭,一邊呢喃安慰的話語,一邊喂下半杯安眠酒。慢慢地,勞勃的發作減弱,終至停止,只有雙手還在微微抖動。“把他抱去我房間,”柯蒙叮囑守衛們,“待會用水蛭吸點血。”
“都是我的錯,”珊莎把布偶的頭拿給大家看,“我把他的玩具弄壞了。但我不是故意的,我……”
“公爵大人動手拆了城堡。”培提爾解釋。
“是巨人乾的,”小男孩抽抽咽咽地訴說,“不是我,是巨人把城堡推倒的。她,她把他殺了!我恨她!她這野種,我寸艮她!我才不要被吸血!”
“大人,您血液裡有毒素,”柯蒙師傅道,“毒素讓您惱怒、發抖。快來吧,聽話。”
他們帶走了男孩。這就是我的夫君,珊莎望著臨冬城的廢墟,漠然地想。雪已停,氣氛卻更淒冷。她不知在結婚典禮上勞勃大人是否也會顫抖。喬佛裡至少身體還算健康。一陣莫名的狂怒攫住了她,她揀起一根斷枝,穿過布偶的頭,插在臨冬城覆滅的城門樓上。僕人們都嚇呆了,只有小指頭哈哈大笑,“倘若故事屬實,這可不是臨冬城城牆上掛的頭一個巨人腦袋哦。”
“故事終究只是故事。”她扔下這句話,離他而去。
回到房間,珊莎立刻脫下溼漉漉的斗篷和靴子,坐到火爐邊。她不敢心存僥倖,今天的事一定脫不了干係。或許萊莎夫人也會將我趕出城去。姨媽對膽敢冒犯的人總是格外嚴厲——而沒有什麼能比欺負她兒子更讓她惱火的了。
走就走,月門堡好歹比鷹巢城大得多,也更有生氣。奈斯特·羅伊斯男爵固然脾氣暴躁嚴厲,但城堡其實由他女兒米蘭達當家,而每個人都贊她開朗快活。即便珊莎的私生身份也不會帶來太多困擾,勞勃國王的私生女不也在下面服務麼?據說她和米蘭達小姐是好朋友,親如姐妹。
我要告訴姨媽,我不想嫁給勞勃。連總主教大人也不能強迫女子發下婚誓。雖然姨媽瞧我不起,可我才不是乞丐。我已經十三歲,有了月事,成為女人,未來還將繼承臨冬城和北境。她固然可憐小表弟,但絕對無法想象讓他成為自己的夫君。和他在一起,倒不如留在提利昂身邊。只要把這番話跟萊莎夫人講,她一定會趕我走……從此我將遠離勞勃的壞脾氣、癲癇病和溼黏黏的眼睛,遠離馬瑞裡安的注視,遠離培提爾的吻。我要告訴她。我要告訴她!
直等到當天下午,萊莎夫人的召喚才姍姍來到。珊莎鼓勵了自己一整天,可當馬瑞裡安出現在門口,所有的懷疑又頓時如決堤之水,洶湧而出。“萊莎夫人在大廳等你。”歌手邊說邊用眼睛脫她的衣服。她對此已經習以為常。
毋庸置疑,馬瑞裡安長得不錯:青春苗條,面板光滑,沙色的頭髮,迷人的微笑——但他
卻是谷地裡,除了姨媽和小勞勃公爵之外最討厭的人。從僕人們口中,珊莎得知自己遠非頭一個遭他侵犯的女人,而旁人可沒有羅索·布倫的保護。萊莎夫人容不得任何人說歌手的閒話,從來到鷹巢城那一天起,他便成了姨媽的寵臣。每天晚上,由他唱催眠曲陪伴勞勃公爵入睡,他在姨媽駕前表演的則是譏諷求婚者們的歌調。萊莎夫人不僅賜給他豐厚的金錢,還有各種禮物:貴重衣衫、黃金臂環,鑲月長石的腰帶及一匹駿馬,連前夫最愛的獵鷹也賞予了他。馬瑞裡安在萊莎夫人面前總是畢恭畢敬,萊莎夫人不在場時卻極為驕橫跋扈。
“謝謝你,”珊莎僵硬地說,“我馬上就來。”
他沒有離開,“夫人要我護送你去。”
護送我去?事情不對勁。“你又不是守衛。”小指頭解僱了鷹巢城原侍衛隊長,改由羅索·布倫爵士擔任。
“噢,你需要保護?”馬瑞裡安柔聲道,“沒問題,我才寫成一首歌,一首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