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總可以隨便寫寫,我會親自讀給他聽,讓他安詳地離開。
甚至在擱筆封蠟時,凱特琳就已經感到這封信太渺小也太遲了。韋曼學士認為霍斯特公爵撐不過烏鴉往返鷹巢城的時間。儘管父親以前常說……不論機會多麼渺茫,徒利家的人從不輕易屈服。把羊皮紙託付給學士之後,凱特琳去了聖堂,在天父面前為父親點上一根蠟燭,另一根獻給老嫗,是她透過生死之門向世界窺視時把第一隻烏鴉送到人間,第三根給了聖母,為的是萊莎和她們所失去的孩子們。
當天晚些時候,當她坐在霍斯特公爵床邊翻來覆去地看同一本書的同一頁時,遠處有喧譁傳來,伴隨著“嘟嘟”的喇叭聲。羅賓爵士回來了,她立即想到,心中無比恐懼。她奔向陽臺,只見河面依舊空無一物,而遠方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那是無數馬匹的嘶鳴,鎧甲的叮噹以及此起彼伏的歡呼。凱特琳趕緊登上彎曲的樓梯,來到堡頂觀察。戴斯蒙爵士並沒有禁止我上堡頂,她邊爬邊告訴自己。
聲音發源於城堡遠端的正門處。一大群人站在閘門前,等著它顛簸上升,城外的曠野裡,大約聚集了數百名騎士。朔風吹起,旗幟飄揚,看到奔流城跳躍鱒魚的徽記,她顫抖的心才得到平息。原來是艾德慕。
兩小時後,他才過來見她。這期間,城堡裡迴盪著團聚的歡笑,男人和女人擁抱,父親和孩子擁抱。三隻烏鴉從鴉巢中放出,舞動著黑色的翅膀,騰空而去。凱特琳站在父親的陽臺上望著它們。她重新梳洗過頭髮,換好乾淨衣服,準備接受弟弟的責備……即便如此,等待依舊難熬。
終於,門外傳來聲響,她連忙坐下,把手放在膝蓋上。乾涸的褐泥濺滿艾德慕的靴子、護脛和罩袍。看著他的樣子,你難以想象他是得勝歸來的將軍。他變瘦了,精神憔悴,面頰蒼白,邊幅不整,眼窩深陷。
“艾德慕,”凱特琳擔憂地問道,“你看來很不舒服。發生了什麼事?蘭尼斯特軍過河了嗎?”
“我把他們趕了回去。泰溫大人,格雷果·克里岡、亞當·馬爾布蘭……統統都打不過我。可,可是,史坦尼斯他……”他的臉皺成一團。
“史坦尼斯?史坦尼斯怎麼了?”
“他在君臨一敗塗地。”艾德慕悶悶不樂地說,“艦艇被焚燬,軍隊潰散覆滅。”
蘭尼斯特的勝利是壞訊息,但凱特琳不若弟弟那麼失望。她忘不了那些關於影子的噩夢,忘不了影子潛入藍禮的帳篷,在鋼鐵閃耀的那一剎那,他的血從護喉甲裡湧出。“史坦尼斯和泰溫公爵一樣,不是我們的朋友。”
“你根本不懂。高庭已宣誓效忠喬佛裡,多恩也一樣,整個南方都一樣。”他的嘴緊抿在一起。“而你竟然放走了弒君者!你沒這個權利。”
“作為母親,我為什麼沒這個權利?”她語調平靜。其實她心中明白高庭的倒戈對羅柏的事業是個沉重的打擊,但眼下不能分心。
“你沒這個權利,”艾德慕重複,“他是羅柏的俘虜,你的國王的俘虜,羅柏讓我保證他的安全。”
“布蕾妮會保護他,她用她的劍向我發了誓。”
“就憑那個女人?”
“她會將詹姆送到君臨,然後把艾莉亞和珊莎平安地帶回來。”
“你以為瑟曦是傻瓜?”
“我沒有指望瑟曦,我想到的是提利昂。他在朝堂上發過誓,弒君者同樣對我發了誓。”
“詹姆的話一錢不值。至於小惡魔,據說他頭上捱了一斧,多半在你的布蕾妮趕到君臨以前就得死掉——如果她到得了的話。”
“死掉?”諸神真的如此殘酷?她逼詹姆發了上百道誓言,但真正的希望其實寄託在他弟弟身上。
艾德慕無視她的痛苦,“看守詹姆是我的職責,我會把他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