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間,傅帥選好了一個排程,支起了畫板。沒話幾筆,耳旁就傳來了一陣驚叫的聲音。
只見一個差不多也是高中生模樣的男孩騎著一輛二八大踹,從山坡上飛馳而下,車的車閘大概失靈了,最後車輪磕在一塊大石頭上,連人帶車以一個優美的弧線扎進了湍急的河流裡。
傅帥沒動,在河岸上幸災樂禍地看著這幕飛人表演。河水雖急,但並不深,只是河床裡都是些凹凸不平的石頭,所以當男孩從水裡出來的時候,滿臉都是血。
那孩子也夠可以的,先不急於檢查自己的傷口,反而急急忙忙地脫下身上的衣服,舉到陽光下檢查是否有破損的地方。
那並不是一件昂貴的衣服,雖然離得不是很近,但那拙劣的設計跟印在胸口的莫名其妙的英文拼寫足以說明這就是件地攤貨了。
傅帥的嘴都快撇到耳根子了。當男孩發現衣服完好無損時,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與滿臉的血漬顯得特別的突兀。
傅帥的那根異於常人的藝術神經開始癲癇了。他突然發現這個男孩光裸的上半身覆蓋著健壯的肌肉,被水浸過後,在陽光下泛起一片的光亮。而那被流著血的臉跟和諧寧靜的環境又是那麼的突兀。
美!
當時的傅帥只有這麼一個念頭。他偷偷拿起旁邊的照相機,快速地按下了快門。
男孩洗完臉後就走了,傅帥看著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回味了良久。
而傅帥這次的採風作業也與眾不同,別人交的是都是風景畫,只有他一個交的是人物肖像——一個健壯的男孩站在乾涸的河床之上,周圍縈繞著成群的烏鴉,男孩的胸口裂來了一道血口子,而他的手裡卻捧著滴血的心臟在微笑。
這詭異的畫風差點沒把老師的鼻子氣歪。老師當時的評語是:車費錢白花了,你應該去市郊的火葬場採風!
其實傅帥當時並沒有特別記住這個冒傻氣的鄉村飛車手。只是偶爾翻開自己的採風相簿時,會看著照片稍微回味一下。
可是當高考結束後,他不情不願地被家裡的老頭逼進軍校時,不經意間發現了蓋志輝的身影。記憶中的男孩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
後來他偷偷翻閱了蓋志輝的檔案,他果然是渾河上游的清源縣人。這更印證了自己沒有認錯人。
對於能激發自己創作力的人,傅帥當然不能放過,拽著畫本就開始創作。
但他萬萬沒想到模特也有反抗的時候,尤其是蓋志輝拿著畫本殼拍自己臉的行為,簡直是對藝術的嚴重褻瀆。
當時傅帥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小子,你完蛋了!
可惜他那個萬能的老爸,又託關係把他轉到了中央航天大學。傅帥一肚子的歹毒念頭沒得以實施就捲鋪蓋走人了。
沒人知道,當他來到這個師後,無意中在寢室登記手冊上發現“蓋志輝”這個名字後,是多麼的熱血沸騰!
折磨人的藝術是什麼?在於慢工出細活。這次傅帥不著急,時間嘛,咱們有的是!
他慢慢收起臉上詭異的微笑,突然站起身來坐到了蓋志輝的身邊。小蓋沒防備,被嘴裡的零食一噎,差點咳出眼淚來。
“你吃東西的樣子真好看!“說著還用手指頭抹去蓋志輝嘴角的殘渣。
小蓋沒防備被��帕耍 �
這個傅帥走的什麼路數?他一出身富貴的主兒,軍旅前途一片大好光明的,跟自己窮攪合什麼!
就算是在上軍校的時候,自己一不留神傷害了一顆藝術敏感的心,那這麼幾次自己也算遭報應認栽了,幹什麼這麼不依不饒的啊!
“我說,傅帥,咱倆現在說到底也是同事了,就算你有什麼特殊嗜好,你也不能啃窩邊草吧!到時候洞口禿了,日頭曬著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