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強的來訪者必須登記,還得打電話確認。如今陳強成了死老虎,想必也不會有人來冒充親戚,老門衛指著遠處一處密林,道:“轉彎那幢青磚樓,二樓左手就是。”
王橋朝著青磚樓走去,暗道:“今天陳強還有其他親戚?”按響門鈴,王橋感覺到防盜門貓眼裡有人在朝外窺視。然後一個女聲響起:“你找誰?”
王橋道:“我是陳強的朋友,他託我帶口信。”
防盜眼後面的年輕女子嚇了一跳,隨即滿臉疑惑,道:“你等一等。”回到家中,湊在母親耳中說了幾句,母女倆都是滿臉狐疑。
孟輝話不多,察言觀色的能力很強,見母女倆這個神情,知道另外來了客人,道:“口信帶到,我就走了。”
李末琳道:“門口來了一個人,說是有陳強的口信,孟警官,還有誰能見到我家老陳?”
孟輝道:“是不是瘦高的年輕人,他自報家門沒有?”孟輝就是廣南第三看守所209監室的耳目木頭,聽聞有人帶來陳強的口信,便猜到來者是誰。
“是個年輕人,我還沒有問名字。”
孟輝道:“如果叫王橋,就確實有這個人。”
陳秀雅來到門前,問:“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王橋。”王橋能夠理解陳家的謹慎,當初呂忠勇被雙規時,呂琪表現得更為極端,寧願到逃離靜州,也不願留在靜州面對著以前的熟人。
防盜門開啟以後,輪到王橋驚得掉了下巴,在兩個女人身後,居然站著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209室的官方耳目木頭。
“木頭,你怎麼在這裡?”王橋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保持著戒備。在他心裡,下意識認為木頭是從看守所逃出來,找到陳家是為了騙吃騙喝。
孟輝笑著伸出手,道:“蠻哥,果然是你。”
王橋沒有伸出手,用疑慮的眼神看著孟輝,他能從山南第三看守所無罪釋放是一個特例,一個監舍有兩個犯罪嫌疑人能大搖大擺走出“山南一看”則相當不正常。
孟輝從口袋裡摸出一個警官證,遞給王橋,自嘲道:“有十年我都不敢拿警官證出來,如今逢人便遞警官證。”
王橋仔細看著警官證上的照片,被這種只有電影裡才能出現的情節震住了,道:“陳強現在怎麼樣?”
孟輝沒有回答王橋的問話,扭頭對李末琳道:“我當時在監舍裡只是看客,老陳在看守所多虧了王橋。當時王橋在監舍裡威風八面,大家都尊其為蠻哥。蠻哥對老陳很關照,讓老陳睡到他的身旁,那以後就沒有捱打了。”
李末琳心裡緊揪著,道:“老陳捱打的次數多嗎?聽說裡面打人厲害。”
孟輝道:“誰進去都要捱打,我最初進去也捱過一頓,蠻哥在102室還差點打出事。”
李末琳想起文質彬彬的丈夫在監獄裡受盡折磨,心如刀絞。陳秀雅在旁邊提醒道:“媽,別站在門口,讓客人到屋裡來坐。”
坐下來以後,李末琳給王橋削蘋果,陳秀雅拿著茶杯泡茶。陳家是一個有著文化氛圍的知識分子家庭,和楊璉家近似,茶杯是普通白瓷杯子,洗得乾乾淨淨,沒有一絲茶垢。白瓷杯子上飄著綠色茶葉,素雅,和諧。
陳秀雅將茶杯放在桌上以後,回到自己寢室,悄悄打量來人。她總覺得來自看守所的人如天外來客一般,無法將眼前沉穩英俊的年輕人與看守所“蠻哥”重合起來。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五章黑暗與光明
王橋這才從孟輝口中得知209室諸人的狀況:包勝被判了十二年,已到勞改隊服刑。娃娃臉被判得更重,十五年。陳強牽涉到窩案,還沒有被判下來。鐵州老大向老粗一審死刑,已經調號。師爺被判了十年。楊文勝則被調號,不知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