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塞握著翎槍的手爆出了青筋,他正在強制壓抑住興奮和恐懼。
但可能是因為急促分泌的腎上腺素,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煙塵中,他能聽到身後衛兵們的腳步聲,還能看到眼前尼哥薩克們揚起的塵土。
他不知道達斯能不能以500人攔住對方1200人的步兵縱隊,可不管攔不攔得住,他的目標都只有一個——不讓這些尼哥薩克們前進分毫。
他的背後是達斯組成的友軍,是剛剛建成的美好家園,更是還在金河鄉受苦的普通訊民。
決不能讓他們跨過分毫。
「一百二十步!」負責觀察的偵察兵從樹上朝著孟塞喊道。
「瞄準!」
黑洞洞的銃口對準了襲來的尼哥薩克們,尼哥薩克們卻沒有繼續扔出標槍。
他們每個人都只攜帶了六支標槍,在剛剛的作戰中消耗了個七七八八,必須得省著點使用。
「伏下身體!對面要吹魔鬼之風了。」
前排的尼哥薩克們驚恐地喊叫到,鉛子甚至還沒來,他們就已經垂下了高傲的腦袋,貼在了戰馬柔軟的鬃毛上。
「分散開,分散開!」
哪怕是沙雕騎士尼德薩爾也不例外,他雖然穿上了白晶鋼的盔甲,在稍遠的距離上只是會被打出一個坑洞。
但如果是近距離發射,就像聖銃騎兵的抵近射擊一般,還是會破甲,他可不敢亂賭。
一連串的尖嘯聲從敵軍陣線中升起,將尼德薩爾的耳膜刺得都有些生痛。
他埋下了腦袋,鉛子如飛蝗一般從身側飛過,尼哥薩克們都垂下了腦袋。
時不時地,尼德薩爾就能聽到一聲慘嚎,身軀上噴出鮮血的尼哥薩克們從馬上翻倒。
或者就是一聲戰馬的哀鳴,將身上的騎士向前甩飛出去。
這一次的魔鬼之風吹拂得異常漫長,原先大多數時候只要發射到三輪,尼哥薩克們就已經衝到了陣前。
可這才衝出去多遠,他們就捱了五輪排銃,不少尼哥薩克們以為魔鬼之風吹完了,剛抬起頭便被鉛子貫穿了腦門。
一具具尼哥薩克騎士的屍體倒在地上,尼德薩爾感覺心都在滴血。
這些都是他辛辛苦苦花費了多少代價才養成的啊,為此他甚至一定程度上同時背叛了兩位神明。
他有些後悔,自己在紅銅要塞待得好好的,為什麼偏要來趟這渾水?
煙塵遮掩了尼德薩爾的眼睛,在迷濛中,他清晰地看見了那些聖銃手們。
他們如同迴旋的傳送帶一般,一人轉身離去,後面的人齊齊向前一步,放下槍架舉槍射擊。
一次從射擊到輪換完成都不會超過十秒。
五排聖銃手發射完畢,200枚鉛子帶走了正正好好五十個衝鋒的尼哥薩克。
從鬃毛間抬起了腦袋,尼德薩爾口中叼著一個瓶子,將其中的藥水一飲而盡,他大喊起來:「衝鋒,繼續衝鋒,戰後每人五金鎊外帶一個娘們!」
原先萎靡的尼哥薩克們這才重新振作起來,但那還是有七八人悄悄地離開了隊伍。
兩側的尼哥薩克們被聖風吹拂而過,由於滿地打滾的同伴和哀嚎的戰馬,他們不得不向中間靠攏。
這樣正好組成密集的衝鋒隊形,正面將眼前的橫陣給衝開。
如果不是沒有辦法,尼德薩爾絕不會朝著如此嚴密的步兵方陣發起衝鋒。
他並不懷疑自己能不能衝破這薄薄的六排槍陣,無數帝國人總結的戰場經驗證明——至少要十二或十五排以上的槍陣,才能阻攔全速衝鋒的方旗騎士們。
不過哪怕是要透過這六排長槍兵,耗費的尼哥薩克肯定不是少數。
可那又能有什麼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