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在別莊住了幾日,便又回了鎮國公府,說是想和外孫女們多親近親近,俞氏自然不好攔的。
尋了個無外人的機會,胡朱氏對俞氏道,“之前阿蕾信裡和我提過,她因為修行沒法照顧女婿飲食起居,心裡一直過意不去,想給女婿找個知冷知熱的,可又挑不著中意的。她是瞧不上丫鬟的,奴生子到底不好聽,日後耽擱孩子前程。想找良家子,她也沒門路,事情就拖住了。我這一聽就想起阿穎這孩子,這孩子是老胡啟的蒙,還說她資質靈巧,是塊璞玉。這次上京,我就帶上了,阿蕾一見就說這樣熟讀詩書的女孩兒才不委屈了女婿,開口就要替女婿納了她。”正妻想給丈夫納妾,再是天經地義不過。
俞氏微微一笑,“倒是難為她費心了,這種事原該由她做主的,只咱們家的規矩,男子三十五無子方納妾,無規矩不成方圓。她的好意,我心領了。”
胡朱氏鬆了鬆臉皮,“可女婿正當壯年,哪能身邊沒個人。”
“書中自有顏如玉,我那兒子是個書痴,且沒這麼多花花腸子的。”俞氏拍了拍胡朱氏的手,“親家母放心,安和萬不會做什麼對不起媳婦的事。”
胡朱氏麵皮一抽,“安和人品我還信不過,只是也太委屈他了。”胡朱氏肚裡都要氣炸了,梁穎天生麗質,她花了多少心思培養,就想把她嫁個好人家,幫扶家裡,要不是女兒情況不妙,怎麼會捨得送給姜安和。白送個美人讓你兒子風流快活,竟然還不答應,裝什麼清高!
回到客院,胡夫人和梁穎都迎上來,見胡朱氏面色不善,皆噤若寒蟬,不敢多言。
胡朱氏喝了一杯茶,心氣才平順下來,衝梁穎招招手。
梁穎趨步上前,彎了腰輕聲喚道,“姨母。”梁穎的母親是胡朱氏堂妹,六歲時父母意外身亡,父族母族皆不容她們,唯有胡朱氏願意收留姐弟倆。
胡朱氏抬眼細細打量她,柳眉杏眼,櫻桃小嘴,膚如凝脂,身段窈窕。感慨一般道,“這樣的美人,天下能有幾個男人不動心。”俞氏不答應,可若是她兒子開口要呢。
梁穎跺了跺腳,嬌聲道,“姨母~”側過去的臉上一片緋紅,活色生香。
胡朱氏笑了,“回去好好梳洗下。”
梁穎心裡一動,咬了咬唇,低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待梁穎走了,胡夫人才問,“國公夫人可是應了?”
胡朱氏冷笑一聲,“義正言辭的拒絕了,說要三十五無子方納妾。”
胡夫人心裡升起淡淡的羨慕,哪個不女人不盼著一生一世一雙人,鎮國公如此,姜家五個兒子皆是,嫁到這家裡的姑娘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偏小姑子不惜福,落得這麼個下場。再看一眼面色冷然的婆婆,公公這輩子守著婆婆一人過,可她丈夫卻有二妾,沒名沒分的通房丫鬟就更不用說了。
“我就不信這世上還有不偷腥的貓。”胡朱氏譏諷一笑,都說胡墉正人君子,他還不是跟個歌姬眉來眼去,要不是父親出面,她就要多個姐妹了。
傍晚,姜安和回來,先去父母那請安,又去看望胡朱氏。
因為都是女眷,姜安和便不久留,打算問候一聲便走,之前兩次都是如此。無奈今天胡朱氏分外熱情,拉著他噓寒問暖,如此,姜安和也不好開口。
說到一半,一陣香風襲來,一妙齡少女捧著茶娉娉嫋嫋而來,聲如黃鸝,“聽說姐夫精通茶道,不知能否品鑑一下,也叫我開開眼。”
胡朱氏笑,“今兒合該你運氣好,逮著了你姐夫。”一邊拿眼盯著姜安和神情,只要他有一絲心動,這事就有戲。
姜安和垂了眼,“母親那還等著我開膳,我便先告辭了。”說著一揖,目不斜視的走了。姜安和是單純,但他不傻。作為姐夫和小姨子,二人合該避嫌,梁穎如此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