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立刻想到我兩天都不能到那個女人那裡去了。她會採取怎樣的行動呢?我幾乎已經看到她到學校把我的墮落告訴校長和班主任了。一想到這個可能的場景,我心裡慌了起來。
爸爸一點都沒覺得,好像來接我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一樣。我走過去,叫了一聲〃爸爸〃,他看著我,好像要辨認我這天在學校的情況是怎樣似的。我避開了他的眼睛,心裡想到的只是如何在面對那個女人的時候撒謊。是的,我不撒謊不行,我不願意對她說實話。我現在明白了,當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產生恨意的時候,是絕不願意說實話的。儘管在說實話和撒謊之間,一點對立的衝突也沒有,可我就是不願意。
我心裡很怕,因為我不知道我兩天沒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因為爸爸不可能每天來接我放學,他有時候要值夜班,而且,當他發現我在學校沒什麼問題後,即使不值夜班了,也不會來接我的。而我無論如何也不敢把這件事告訴爸爸。他沒有打過我,可我能夠肯定,當他知道這件事,我一定會被他打死的。我現在沒有任何辦法來對付那個女人,只要她對我冷冷地橫上一眼,我渾身的汗毛都會被嚇得豎起來。還有她那隻貓,我也越來越怕,它的眼睛從來沒對我流出過兇狠之外的任何神色。它也恨我嗎?我不知道,雖然那只是一個畜生,可畜生也有畜生的舉動。我記得有一次我和那個女人躺在床上的時候,它蹲在那隻水缸的蓋板上面,一直望著我和女人在床上的每一個動作。它蹲在那裡,眼睛裡的兇光滾來滾去,好像我霸佔了它的位置一樣。它的〃喵〃聲顯得特別低沉,在低沉裡又有一種格外的淒涼,簡直就是從地獄裡發出來的一樣(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地獄的,不會有天堂)。
它一般不在那裡,因為差不多我每次進去的時候,女人都會像對我一樣兇狠地把它攆開。當它出去的時候,又總會向我兇惡地看上一眼。那次它沒走,好像是女人忘記要把它攆開了,於是它就蹲在水缸上,看著我們的每一個動作。我還記得,女人那天也打了我。當她打我的時候,它就在水缸上走來走去,好像特別興奮。當我注意到它時,就感覺它隨時要撲到我身上似的。那天是我怕得最厲害的一次,我擔心它會真的撲過來,像狼一樣去咬我的脖子。從那天開始,我對女人的貓也害怕起來。有時候我覺得它就是一個狼崽。我在動物園裡見過狼,我發現它的牙齒和狼的牙齒真的是一模一樣,閃動著尖銳的白森森的冷光。
爸爸和我一起從女人的南食店前走了過去。女人和她的貓都在那裡。我心驚膽戰地向那裡瞟了幾眼。女人正在低頭鏟瓜子。現在天氣涼了,她的衣領已經不能敞開。沒有人會從她的領口去偷偷看她的Ru房了。我真希望還有人去看那個已經是讓我特別覺得噁心的地方了。我真後悔我以前為什麼還想去窺視那裡。
我覺得她沒有看見我。但那隻貓看見了,它冰冷的眼神盯視著我。我想,大概我在這條巷子出現的時候,它就一直在盯視我了。我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從喉嚨裡蹦出來了。它看著我,〃喵喵〃叫了幾聲。我敢肯定,如果它會說話,一定就是在叫我的名字。
女人漫不經心地抬起頭。她這時看見我了。我和爸爸走在一塊兒,她的眼睛又像昨天一樣,什麼意味也看不出。可正是這種看不出的東西使我怕得越來越厲害。
那天,我整晚都沒睡好。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我根本想不起來。如果早上不是爸爸叫我,我肯定醒不過來。昨晚爸爸又和我談話了,他說我的精神狀態還是不好,他又問我到底有什麼事瞞著他。我沒辦法承認。我覺得奇怪的是,他竟然問起小芸的事情來了。他問我,小芸比我大還是比我小,她住在什麼地方,成績好不好,是不是班幹部;我覺得特別驚訝,我的感覺就是,爸爸已經認定我是因為小芸而精神不好。可他問小芸的事情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