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逐漸產生出了本土的原始宗教。後世所可查考最早的傳教者(也很可能是創教者)便是張陵,又名張道陵,於漢順帝永壽元年在鶴鳴山建立正一盟威道,自稱太上老君“授以三天正法,命為天師”。其後中原有太平道,蜀中有五斗米道,便都是張陵正一道的分支。
其它零散教派亦層出不窮,比方說廣漢有董扶,教劉焉割據,閩中有徐登、趙炳,汝南有費長房,廬江有左慈,琅邪有于吉,平原有管恪,等等。
對於統治者來說,宗教乃雙刃劍是也,一方面有利於麻痺人民。教其順服。另方面野心家也容易藉助宗教的影響力和煽動力。直接威脅到政府的統治——張角兄弟和張休、張魯,就是最好的例子。
再比方說于吉,往來吳會傳教,據說某次孫策在郡城門樓上集會眾將賓客,結果於吉從門下過,竟有三分之二的客人全都撇下孫策,下樓迎拜,導致孫策大怒。連老孃的勸告都不肯聽,下令將於吉斬首示眾。孫策的理由是:“昔南陽張津為交州刺史,舍前聖典訓,廢漢家法律,嘗著絳帕頭,鼓琴燒香,讀邪俗道書,雲以助化,卒為南夷所殺。此甚無益,諸君但未悟耳……”
至於曹魏政權。曹操就是剿黃巾起家的,本人在同時代人當中。也算是比較重實際而反迷信的典型,故此魏之官吏秉承上意,對於宗教人士大多持蔑視甚至是敵視的態度。當然啦,天子也並沒有下什麼“禁教令”,也沒道理把所有疑似宗教人士都逮捕法辦甚至是誅殺(於律無徵啊),所以一般情況下,聽說有人在轄區內傳教,大多警告和驅逐了事。
然而是峻考慮到,自己初來乍到,威信未立,真要是草率從事,萬一這個“緯氓”甚得愚民之心,就此導致老百姓敵視政府,鬧出什麼事兒來,反為不美。所以他便關照小吏,說我得先見見這個緯氓,瞧瞧他是真有本事的修行人呢,還是妖言惑眾的匪徒,然後才能下最終決斷。
於是小吏便將緯氓召來,是峻瞧他第一眼,心中便即不喜——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你這明顯不是禿頭,也非宦官啊,腦袋上還有髮根,下巴上留著胡碴,故作驚人之貌,究竟是何用意?
然後再瞧第二眼,心中卻又不禁“咯噔”一下。是峻想起來了,前朝孝明皇帝永平年間,曾夢金人,隨即便遣使往天竺去,邀得迦葉摩騰、竺法蘭二沙門東行,傳入西方教的經典——貌似這自稱“佛教”的西方教,修行者就是必須剃髮,以示去除世間煩惱的呀。敢情,這是個“和尚”,不是普通道士。
可是一當想到佛教與和尚,他卻不禁越瞧這緯氓越是眼熟——“吾與先生,舊曾相識否?”
緯氓聽得詢問,微微一笑,合十為禮:“聞縣尊姓是,得非營陵是叔勉族人耶?”是峻聽著就奇怪啊,這不問我是不是是宏輔的族人,也不問是不是是子羽(是儀)的族人,卻把我三哥的字給叫出來了,難道此人果然是……
“正吾三兄也。”
緯氓點頭:“如此,或昔於陶牧處得見尊範也。”說著話把雙手一背:“我有罪於今天子,可即縛我,押赴洛陽行刑。”
是峻不禁一拍桌案:“果然是汝!”
原來“緯氓”之名,借音更字,其實原作“偉明”,乃此人之表字也。偉明姓笮名融,漢末丹揚人士,曾隨同鄉陶謙守牧徐方,受命為下邳相。想當年陶謙年老,二子爭立,麋竺、麋芳兄弟擁戴陶商,曹宏、曹豹兄弟則擁戴陶應——笮融勉強算是麋黨,但並不以麋竺為領袖,而欲圖自取其利也。後來曹氏掌權,麋氏靠了邊兒站,曹豹欲圖誘殺笮融,卻被笮融預先聽聞風聲,南逃廣陵,隨即殺害了廣陵太守、名士趙昱,劫掠一番,逃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