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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月兒便又隱回屏風後去,只說:“奴婢在此伺候,公子有何吩咐,儘可呼喚。”阿飛忍不住問:“這個……你和尿壺呆在一處,不嫌臭麼?”屏風後聽得月兒的輕笑:“多謝公子,不妨的。”此後又復寂靜無聲。

阿飛在屋子裡躺了整整一天,直到入夜以後,有奴僕送來飯菜,月兒就在席上服侍他用了膳。才覺得躺得渾身骨頭疼,想要下地走走,就聽到屋外有人輕咳一聲,問道:“賢侄此刻精神可還好麼?”

阿飛吃了一驚,急忙掀開被子爬起來,跪坐在地:“小侄尚可……難、難道是大伯父?”

屋門應聲而開,一個瘦長的身影走了進來,回答說:“不錯,我乃是儀。賢侄你受苦了。”

阿飛還來不及看清來人相貌,聽聞此言,體內無形的開關一合,“啪嚓”——瞬間從休息模式切換到演戲模式,趕忙膝行兩步,抱住來人的小腿,大聲哭號道:“伯父……伯父在上,請受小侄一拜!”

“賢侄不必如此,起來說話。”是儀急忙彎腰,雙手相攙。藉著屋內昏黃的燈光,阿飛這才勉強看清,這位氏儀身量頗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約摸四十多歲年紀,黃面長鬚,高鼻薄唇。只見他頭戴皮弁,身穿深衣,套著毛裘,估計才進家門,還沒等換衣服就直接趕過來了。

他在打量是儀,是儀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一陣子。這時候小婢月兒已經從屏風後面繞了出來,先施一禮,然後取過木枰來,擺在西面,扶著是儀東向坐下。阿飛也趕緊面朝是儀跪好,竭盡全力用假傷心來掩蓋真緊張,等著是儀發話。

“汝父信中寫得甚是簡略,”是儀坐穩以後,開門見山地問道,“還望賢侄為某解惑。”阿飛心說,原來你跟你四兒子一個脾氣,這沉穩的儀態卻和老大不同。

他半真半假地把前事敘述一番:先說氏伊得罪了刺史張岐,張刺史派人捕拿,自己則帶了信來投北海;接著又說途中見到前去搜捕的郡兵,於是潛將回去,經過一番惡戰,僕從全都罹了難,自己好不容易才救出父親;最後說父親本來身體就不好,再受此驚嚇,沒幾天就過世了,自己安葬了父親以後,不敢再在樂浪郡記憶體身,於是乘船下海,歷經坎坷,終於抵達北海。

所以要說把氏伊從張太守的魔掌裡救出來了,是因為倘若氏伊是直接死在張岐手中的,一方面是儀不可能善罷甘休,會想辦法去找張岐算賬,難免節外生枝,另方面自己身為人子,也必須再返回樂浪去收斂父親的遺骨,否則便是不孝。而既然氏伊是被救出來以後才死的,那麼張岐雖然造成了一起冤案,卻並沒有直接殺死氏伊,是儀不大可能為此去跟個二千石的高官正面衝突。而既然氏伊已經得到了安葬,那麼自己短時間內也不必再回樂浪去了,再過兩年,等天下越來越亂,到時候也有大把的理由不回去祭奠“父親”。

這一套說辭,他構思了整整一路,相信沒有什麼太大的破綻。果然看是儀的表情,雖顯悲愴,卻貌似是基本上相信了。於是交談完畢,是儀就安慰他:“逝者已去,賢侄不必太過悲痛,以免傷身。你便在這裡住下吧,等過得幾年,張太守離職以後,再想辦法將汝父骨殖遷回老家來安葬。”

當晚是儀就給他安排了另一處居室,瞧著比原本暫歇的屋子要大上好幾個平方,並且裝飾也華麗得多,用具也豐富得多——比起當初真氏勳在大同江北莊院裡的臥室都要高上一個檔次,果然中原土豪跟鄉下土豪還是有著本質區別的。是儀還吩咐包括月兒在內的兩名婢女、一個小奴和一個老奴來伺候他,並且關照兒子們:“且讓汝弟好生靜養。明晨也不必來問安了,國中尚有要務,為父明日一早便要啟程。”

是儀一共有五子兩女,長子是著字伯明,四子是紆字文通,阿飛都見過了,次子早夭,三子是寬字叔勉,在外遊學,末子是峻字子高,暫時跟在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