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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見了我便上前行禮問好,將我引入濟慈宮後殿的西廂中。太后雖然不見,周貴妃卻已端坐在榻上,我連忙上前拜見。周貴妃揮揮手令從人都退了下去,微笑道:“太后晨練後要沐浴更衣,且等等。”

榻旁的紅木架子上橫著一柄長劍,鑲金嵌玉的劍鞘和劍格,劍柄上的木紋卻是黯淡無光,想來這劍雖然近在咫尺,太后卻從未用它,甚至很少把玩。周貴妃隨手取下長劍,輕撫劍鞘,笑道:“如此華麗,一定是熙平孝敬上來的。”說著輕輕抽出半截,但見寒光如水,清晰的照見我胸前的一枚白玉梨花墜子。

周貴妃輕輕嘆道:“劍雖好,鞘卻華而不實。如此鋒銳,卻只能裹挾在這錦繡糞土之中,當真可惜。”說罷抬頭問我道:“聽錦素說,朱大人見多識廣,可認得此劍麼?”

我恭敬道:“娘娘過譽。臣女於劍道一無所知,並不認得此劍。不過聽聞越王勾踐曾鑄名劍‘斷水’,取揮劍斷水水不流之意。而此劍意似流水,赫赫寒意煙籠其上,臣女覺得,大約只有古劍‘斷水’差可比擬。”

周貴妃讚賞道:“不錯。”說著將長劍還入鞘中,輕輕放回劍架:“這柄劍當真像極了昇平長公主。”

我不由好奇,卻又矜持著不願多問。周貴妃一動,身上的淺綠色杏花暗紋回光錦衣如水光瀲灩,甚是華麗,我這才發現隆冬時節,她穿得和啟春一樣單薄。她拿起小几上放著的一張空白的白色信箋和一隻枯草色的信封,將信箋疊好裝入信封中,說道:“昇平長公主不同於如今的小公主,她從不嬌養,且嚮往天然。她並不將自己拘泥於宮牆之內安享富貴,喜歡隨處走走。想必朱大人也知道,長公主因為私出禁宮,被皇上禁足漱玉齋,又因婚姻之事,與皇上賭氣。”

我微微頷首。周貴妃又道:“普通的言語是勸服不了這柄利劍的,當下之計,唯有請朱大人拿著這封信去,謊稱是宮外來的,或許得見長公主。長公主若肯見你,你便將本宮的話傳給她。其餘的,朱大人斟酌著說罷。”

竟然要用一封空白的信騙昇平長公主開門!沉悶數日的心如溼封的泥土,萌櫱出一朵暗笑的花兒。先是發愁不能去漱玉齋送信,有負采薇重託。再愁見了長公主也未必能將信中的內容如實告知。如今有這樣一封空白的信件為引,彷彿亟待我去填滿,真真假假,又有誰知?

我按耐著心中的竊喜,欠身問道:“不知娘娘有何囑託,玉機定當恭敬轉辭長公主殿下。”

周貴妃端起蓮瓣青瓷盞,只潤了潤,啟唇道:“只有一句話請朱大人代為轉告。不惡吳起殺妻(注1),但譏張敞畫眉(注2)。”

話中深意,我全然知曉。然而我仍是忍不住問道:“只是這樣一句話兒,娘娘為何不能親自去說?”

周貴妃輕拂衣裙,似有淡淡雲影略過簇簇桃花,安靜而旖旎:“長公主惱了本宮了,我便是拿這封信去,她也未必肯信。還是朱大人去比較適當。”

我點點頭,恭謹道:“臣女記下了。但若是長公主識破臣女,仍是不肯見,又當如何?”

周貴妃嘆道:“先前皇上要杖斃昇平身邊的沅芷等人,好容易被太后勸下來。後來皇上開恩,上元節便放長公主出來,只看在太后的面上與多年的手足之情罷了。如今還只是鬧,若再勸不住,那便由得他們兄妹兩個去吧,此乃天意,不干你事。”

正說著,只見宜修進來道:“太后駕到。”說著一掀簾子,太后扶著佳期的手緩緩走了進來。只見她肌膚有些粗糙,眼下淡青,想是夜裡沒有睡好的緣故。我和周貴妃忙離席迎接。

周貴妃向太后恭敬道:“兒臣已經向朱大人一一都說了。”

太后端坐上首,澹然道:“那便好。本宮也沒什麼要多說的。待朱大人在濟慈宮用早膳,本宮遣人送朱大人前去漱玉齋。”宜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