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孤應當裝傻,免得自己像周亞夫一樣……”
我亦傾身注視他的雙眼,笑吟吟的點著他的鼻子道:“君臣就要有君臣的樣子,殿下自去思量好了。”
高曜恍然道:“以後父皇再問太子哥哥和孤,孤只說,太子哥哥說得對,兒臣無異議。這樣好麼?可是若父皇以為孤愚鈍不堪造就那該如何是好?”
我懶懶的向後靠去,笑道:“言語上憨直些無妨,只要能夠好好完成皇上交代的差事,那便足夠了。子曰,君子訥於言而敏於行。殿下要做個能幹的人,口舌之能,不爭也罷。如此方能君臣和睦,兄友弟恭。”
高曜又問道:“那太子哥哥又當做些什麼?”
我淡淡道:“漢初黥布在南方謀反,高祖劉邦正在病中,想讓皇太子將兵平反,商山四皓便商議道,太子將兵,有功而不益位,無功則從此受禍。且太子所領,都是當年輔助高祖定天下的梟將,太子絕難駕馭。於是四人請呂后求了高祖,使太子在關中監國。”
高曜想了想道:“做太子只要不功不過便好,是麼?”
我只是微微一笑,並不答話。高曜又道:“孤以前聽母親說過,君臣之分遠在父子兄弟之上,原來玉機姐姐也是這樣說的。”語氣中微含悵然。
我直起身子肅容道:“殿下生在帝王家,當知如此。殿下也實在不必惆悵,記著夫子的話,全力躬行,將來為君父分憂,方是皇子的本分。”
高曜頷首道:“孤明白了。”說罷將安神湯一飲而盡,拿過那本未讀完的書夾在腋下,跳下榻道:“坐了這許久,腿有些麻了。孤回去了。”芸兒見狀,連忙放下手中的筆,一言不發的跟在高曜身後。我連忙下榻行禮,芸兒轉身回一禮,方扶著高曜出了南廂。只聽門外乳母李氏的聲音笑嘻嘻的道:“殿下今日出來倒早,怎不多坐一會兒?”
高曜笑道:“聽玉機姐姐說了一番道理,孤竟沒聽過,因此要早些睡。”
李氏一面走一面笑道:“這又是什麼道理?奴婢也沒有聽過……”
玉機詞(六二)下
高曜走遠了,他又說了什麼,我卻聽不見了。我隨手翻著芸兒臨摹的大字,吩咐綠萼進來收拾。於是芳馨也走了進來,見我散著頭髮,只穿了一套母親親手做的牙白色中衣中裙,便拿起一襲長衣披在我的肩上,柔聲道:“雖然天氣越來越熱,但姑娘也不可貪涼。”
我指著芸兒的字笑道:“芸兒這些年沒有白跟我讀書,這字已經寫得頗有兩分錦素的風骨了。”
芳馨道:“當年姑娘剛剛搬入長寧宮,李嬤嬤便將芸兒交託給姑娘。這幾年芸兒日夜陪伴殿下,出落得越發水靈了,又讀書識字。李嬤嬤常和奴婢說,不知怎樣才能報答姑娘的恩德呢。”
綠萼收走了字,一面合上硯臺,一面笑道:“芸兒將來必是要跟隨出王府的了,怎麼也能封個佳人了。將來必得好好謝謝姑娘才行。”
我淡淡一笑:“求人不如求己。若芸兒將來封了佳人,入了宗譜,應該先謝謝她的姑母李嬤嬤為她費心籌謀。”
芳馨扶我安坐在榻上,親自從小丫頭手中捧過一隻白磁碟,裡面盛滿了紅彤彤圓滾滾的櫻桃,笑道:“若將來二殿下能安安穩穩的做一輩子郡王和親王,這第一個要謝謝的,自然是姑娘。”
我一笑:“謝我做什麼?都是各人的造化罷了。”
芳馨道:“若沒有姑娘時時提點著,殿下這些年哪裡就這樣順遂了?”
拈了一枚櫻桃送入口中,有些酸,微微皺眉道:“今年櫻桃倒熟得早。剛才殿下在這裡的時候怎麼不拿上來?”
芳馨道:“還沒來得及端進來,殿下便回啟祥殿了。啟祥殿也有的,想必殿下已經用過了,姑娘放心。”
我指著白玉盤子道:“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