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珠站起身來,輕擊雙掌,門外的小丫頭碰了幾批綢緞進來,有茄紺色、葡萄紫、藤紫、青紫、絳紫等各種各樣的紫色。長公主搭著慧珠的手站起來,輕輕撫摸著一匹淡紫色的綢緞,說道:“紫色意主富貴昌盛,天家尊榮,當今裘皇后便十分鐘愛紫色。這匹淡紫的緞子,若繡上清清淡淡一支白色的百合花,配以銀線勾邊和金線繡成的花蕊,必是繁華中帶著雅緻,且不惡俗,想必玉機是喜歡的吧。”
我心中一沉,無話可說,只得應道:“是,長公主費心了。”
她又指著葡萄紫的緞子說道:“這顏色紫中帶著菸灰,且有淡淡的銀色光澤,對穿著的人十分的挑剔,一個不好就穿老了。玉機年紀還小,恐怕壓不住這樣老成的顏色,拿下去吧。”
柔桑亭主忽然指著一匹菖蒲色的緞子叫道:“孃親,那匹顏色好!”長公主溫柔愛憐的看一眼柔桑,拈了那緞子說道:“柔桑的眼光果然是好的,菖蒲色雅緻而嬌嫩,適合玉機這樣的年紀。”說著讓小丫頭拿著緞子在我身前比照。
柔桑又叫道:“那個紫紅色的緞子也很好。”長公主抿嘴一笑,回頭向柔桑道:“紫紅色的固然嬌豔,但顯得淺薄輕佻,若是宮嬪穿這個顏色也就罷了,可是你玉機姐姐是去宮裡當女官的,要沉穩些才好。”
柔桑拍手笑道:“玉機姐姐一定要當個大官回來!”
長公主的目光落在藤紫色的緞子上,說道:“你玉機姐姐自然會入選的,柔桑也要好好讀書為好。”
柔桑穿著一襲鵝黃色的綢衫,手中的筆晃了自己一身的墨點子,猶自不覺,仍然笑嘻嘻的道:“柔桑以後也要去宮裡做官。”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長公主點頭笑道:“我們柔桑很有志氣。”說著,略過了藤紫色的緞子,又檢視別的緞子,向我說道:“還是淡紫色和菖蒲色的好些,玉機你說呢?”
我忍住失望的情緒,不叫我的語氣出賣半點我此刻沉重的心情,回道:“長公主和柔桑亭主挑的顏色都很好,奴婢更喜歡菖蒲色的。”
長公主笑道:“還是我們柔桑眼光好。”又吩咐慧珠道:“說給府裡的裁縫,用這菖蒲色的緞子搭配著別的顏色,依著玉機的身量做一套來。”
慧珠躬身領命,鬢邊的絨花花瓣微微一顫,說道:“長公主,依奴婢看,既然那淡紫色的緞子長公主也喜歡,不如一併做來,多一套衣衫也有備選的餘地。”
長公主點頭道:“就這樣辦吧。”慧珠領命,到屋外傳了長公主的命令。小丫頭們捧著緞子出去了。
慧珠在手爐中添了新炭,合上蓋子,雙手遞與長公主。長公主依舊捧了手爐款款坐下,誠懇的向我說道:“玉機,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若能入選,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孤這也是為你好。皇后的二皇子乃是嫡出,天潢貴胄的身份,尊貴無匹,你若能入宮,是頭一層福氣,若能服侍這位二皇子,更是天大的造化。孤讓你著紫,是為了合皇后的眼緣,好去服侍二皇子。你要明白孤這一片苦心才好呀。”
我連忙跪下道:“長公主的一番苦心,奴婢怎能不知。是奴婢擅作主張穿了隱翠,讓殿下費心為奴婢張羅,奴婢罪該萬死,請長公主責罰。”
長公主輕輕哼了一聲,這一聲中似帶著極大的不滿和蔑視,然而,這一聲又太小,我幾乎聽不見。我心裡的想法,我著隱翠的目的,應是被她識破了。然而,長公主並不點破,只曼聲道:“你並沒有錯,孤又何必罰你。”她端過慧珠奉上的玳瑁紋茶盞,輕輕吹了吹水面乳白色的茶沫,抬眼道:“望你今後飛黃騰達時,不要忘記孤的舉薦之德。”
我磕了一個頭:“玉機惶恐,永不忘長公主對玉機的教養提攜之恩德。”
長公主滿意的點點頭,說道:“你回去吧,記得好好讀書。宮裡的幾位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