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多久了?”
紅芯道:“她是正月裡進宮的,奴婢和她交接,也有三個月了吧。”她的臉上有恐懼、驚詫、困惑、膽怯等諸般神情,恰到好處。然而我斷定,她沒有對我說實話。
紅芯和小路兒若在內宮傳遞訊息,那麼就當知道這小路兒是內宮宮女,因為梨園裡的雜役丫頭和新徒是不能進內宮的。若說她們一直在宮外說話,那就更是荒謬。我升做女校才不過十幾日而已,在這之前,我和我身邊的宮女們是不準踏出內宮宮門的。
倘若她答,她們往來說話只是這兩日的事情,倒有幾分可信。然而紅芯太急於證明她只是信錯了人,而並非被人收買來試探我,遂答了“三個月”,卻是弄巧成拙了。
我嘆道:“皇后娘娘付以重任,又有徐大人的冤屈在那裡,就算小路兒真是長公主府出來的,我也不會聽她說一個字,更不會向外說一個字!但她是個宮女,你又和她來往三個月那麼久,想必上面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就只等我入彀呢。偏偏我又一個字不聽,一個字不提。小菊姐姐,你倒說說,我要怎樣做才能讓皇后娘娘知道我的忠心呢?”
紅芯聽到我提起她昔日的名字,渾身一顫,連連磕頭道:“奴婢知錯了!求姑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搭救奴婢!”
我微一冷笑:“我如今自身難保,哪裡還能搭救姐姐!各自保平安罷了。下去吧,這裡不用你梳頭了。”
紅芯伏地不起,只是哭泣。外面的芳馨聽到聲音,忙進來檢視,見狀立刻叫兩個內監將紅芯架了出去,回來問道:“姑娘問清楚了?”
我側頭拈去肩頭掉落的一根長髮,淡淡道:“問清楚了。”
芳馨道:“那姑娘預備如何處置紅芯?”
我左手緊緊捏著一串白玉珠子,嘆息道:“我雖是長公主府出來的,但進了宮,就不能再念舊恩,對太后、皇上和皇后效忠才是最要緊的。如今紅芯和外面的人私相授受,令我陷入不忠不義之境,自然要嚴懲的。姑姑說,是不是?”
芳馨躬身覷著我的神色:“姑娘說得很是。”
“暫將紅芯鎖在房裡,讓小錢派個人看著,不准她尋短見,也不準任何人見她。”
芳馨道:“是。”
我將檀木梳子遞給她道:“還得勞煩姑姑為我梳頭,千萬別誤了殿下上學。”
注:
1,挈瓶之智,守不假器:挈瓶,汲水用的小瓶。僅有一點挈瓶汲水的淺薄見識就能守住汲器不外借。比喻慎其所有,忠於職守。陳壽《三國志?魏志?田豫傳》:“夫挈瓶之智,守不假器。吾既受之矣,何不急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