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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五小姐可千萬莫這麼說自己!他當時本已是必死之傷,可脈中總有隱隱一線生機,頑強至極。那四年他每每進入彌留之際,但在他耳邊喚著五小姐的名字,那生機便總能由弱轉強,恰如風中之燭,弱而不熄。若非他一直牽掛著五小姐,又怎能熬過那無間之苦、活到今日?現在五小姐回來了,他心中迷障既去,大好之日,也是不遠了。”

朱尾聽了徐靈胎一席話,心中終於寬慰了許多。將那粥食、藥湯都在文火上煨著,趴在他身邊,用細細軟軟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描摹他的輪廓。

斜飛入鬢的漆描長眉,她從眉心輕輕地掃至眉鋒,又用唇印了上去,珍寶一般,細心抿過他臉上每一處。如在手心,如在心尖,如滲骨入血。她輕輕地碰著他的鼻尖,呼吸他天鵝絨一般細軟的呼吸,那淡淡的艾草清味,讓她心安。

時間彷彿被拉得極長,長得讓朱尾將心中萬丈驚瀾盡化細水長流。

她想就算一輩子和他就這般糾纏下去,她也是情願的。

如果可以,她寧可當年,就和他在一剎海湖底的石室待上一輩子,永遠不出來,也不會有後來的劫。

是她那時候要的太多了。

其實,千帆過盡,滄海橫流,她所真心想要的,不過一個活著的他而已。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色如幕降臨。

朱尾呆呆地看見他的雙眸緩緩睜開來,恍如窗外的星。

她一聲也不敢言語,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又做錯了什麼,讓他又昏迷過去。

他亦是靜靜地,靜靜地看著她,眸色那般的黑,卻又那般的亮。

這一刻如此之美好。一剎之永恆。

直到天邊有云彩飄過,遮住了那月。黯黯夜色模糊了眼,他方輕動了一下,似是嘆息般問道:“怎麼不點燈?”

朱尾用力地搖了搖頭,仍是趴伏在他身邊。

“我聽過一個故事。有一個妖精化作的女子和一個凡俗男子相愛,凡人想娶那個女子。女子答應了,但是讓他永遠不能在晚上,用燈火照她。他們生了一雙孩子,過得很快樂。”

“可是有一天晚上,那個凡人參加筵席回來,喝多了酒,便點了燈,去看他的妻子和孩子。他的妻子被燈一照就醒了,傷心說道:我的肉身受不得燈火,你不守諾言,照了我,我便再也不能化成人形了。說罷便化作一縷煙消失了。那個凡俗的男人一生都追悔莫及。”

朱尾定定地看著他,“我好害怕,一點燈,你就消失了。又好害怕,現在只是一場夢,我醒來,仍然只有我一個人。我……”

話沒有說完,被他伸臂緊緊地抱住了。

朦朧夜色中看不清楚什麼,他伸指探上她的臉頰,摸到了嘴角,在那小小一處傷疤上反反覆覆地摩挲著。

“還疼嗎?”他喃喃地問。

朱尾臉上潮溼,喉中哽咽,使勁搖頭,用力抱緊了他瘦長的身體。

他撫著她軟軟的嘴唇,吻了上去。

一個暌別了七年的吻。

朱尾哭得不能自已,卻用盡全力去回應。彷彿要將這七年的斷腸相思都發洩在這一吻中。唇舌糾纏,悱惻卻又狂亂。這一刻世間只有彼此,眼中只有對方的影子,鼻側只有對方的氣息,手下只有對方溫熱的肌膚。

陌上春不想停下來,朱尾也不想停下來。似乎是為了補償,或稱延續,七年前流風迴雪之中,那短暫而又鑽心疼痛的臨別之吻。

直從壯懷激烈吻到瀟瀟雨歇,朱尾按在他胸口上的手掌只覺得他心臟劇烈跳動,猛地緊張起來,擔心他又受不得這般激盪情緒,忙側過頭,喘息著和他分開來。

他兀自緊抱著她,神色有些委屈。

朱尾咬唇,輕推他的手臂,吶吶道:“你先吃點東西,還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