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拿多的,就是那雲錦,你也比旁人多拿兩份。到如今姑奶奶沒了,外甥女兒來投奔,也該到您報答姑奶奶的時候了!”
她說著,掃了一眼袁氏身上的衣裳,道:“您今天身上穿的這件雲錦,還是姑奶奶給的呢。拿了人東西卻不記得人家好,別讓她知道了不高興,半夜裡要站你跟前跟你談心!”
幾個人在廊簷底下站著,外頭下著雨,冷風一吹,頓時有些陰風陣陣。
袁氏唬了一跳,一眼又瞧見榮氏,榮氏輕聲道:“大嫂可別想著我那,早些時候我便同娘說過了,我屬虎,衝屬猴的。外甥女就是屬猴的吧,若是衝了我的肚子裡的孩子,那我可不依!”
袁氏沉了臉看她的肚子,暗罵了一句“矯情”,舔了臉對金氏道:“二弟妹怎麼好同我計較這麼許多,如今整個建州城都知道你那金玉食坊,說你日進斗金,也不為過吧?既掙了這麼許多的錢,怎麼就不能多養個外甥女?”
“敢情掙錢多了還成我的錯了?我這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憑什麼說給就給?大嫂從前也有日進斗金的時候,怎麼不見您拿些出來貼補貼補我和三弟妹?”金氏譏笑地翻了個白眼,乾脆利落道:“不如這樣,我出屋子,外甥女的一應開支全由您和三弟妹負責,這樣可好?”
“憑什麼!”袁氏脫口而出,說完自個兒都紅了臉。金氏和榮氏對看一眼,輕笑了一聲齊齊走開了。
袁氏在後頭“呸”了一口,罵道:“那是我喜兒的屋子,她還要回來的,憑什麼讓一個外人住!不就是爹升官了麼,不就是開了個飯館麼?尾巴都能翹上天了就?山水有相逢,咱們且等著!等我成皇親國戚,看你如何囂張!”
金氏回屋後,越想越覺得生氣,提聲道:“你大伯母真是好算計!從前看人風光,臉貼著人家屁股跑,眼下看人落魄了,生怕沾上一星半點!不就是看憐兒無依無靠,怕將來還要她貼補麼!”
左右挪了兩步,尤不解氣,對趙思憐又生了惻隱之心,道:“論理,你憐兒表妹自小同你要好,讓她住到咱們這兒來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可我就是看不慣你大伯媽那樣子……真是氣煞我也。還有趙家那老爺子,怎麼就這麼不通情理,人都死了,還能拖累他們什麼?不過就是個孫女兒,養個兩年也就嫁出去了,沒準還能落個豁達的名聲!”
宋研竹遞上一杯茶,待金氏呷了一口,她才道:“母親覺得趙老爺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金氏頓了半晌,總結了一個詞,道:“精明。”
宋研竹又問:“如今趙家情形如何?”
金氏想了想,忽而明白過來:趙老爺子是老狐狸一般的人物,他會在得知趙誠運出事的第一時間便將趙誠運除名,可這並不代表他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趙誠運死了,人死如燈滅,一切過往也就煙消雲散了,可是趙思憐卻還要活著。趙家三房人一向爭鬥不休,若是讓趙思憐一個孤女留在府裡,只怕最後會連渣都剩下一點,也許將她送到宋府,反而對趙思憐有利。
“可憐憐兒一個孤女,將來的路也不知該如何走下去。”金氏不免憐惜道。
“憐兒自小便是個聰明人,”宋研竹眼神閃了閃,忍不住提醒道,“她一個姑娘家遭逢大難,一路僅只帶著兩個丫鬟卻能平平安安地從蘇州回到建州,這份膽識和魄力足以讓其他姑娘敬畏。”
金氏心肝兒一顫,忽而琢磨出其中意味來:是了,府裡上下一味想著她如何柔弱可憐,可若她當真弱不經風,如何能披荊斬棘回到建州
她的這個外甥女兒……不簡單!
等回了院裡,宋研竹剛走進門,就聽初夏道:“二小姐,大少爺在屋裡等了你半天了。”
宋研竹心裡嘆了口氣,曉得又有一個難關要過。走進屋,就見宋承慶用手支著頭,一臉困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