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沒有輕易放出去的道理嗎?”
韓孔囁嚅道:“令史君所說的是。但是小人除了公事徵調,平日並不舞刀弄棒。”
小武冷笑道:“我提醒你一句,你腰帶上的銅釦,那不分明是掛刀的嗎?銅釦處的腰帶還有小塊地方顏色與他處不同,看起來要深一些。那分明是曾長久掛刀的痕跡。還敢抵賴?”
韓孔臉上肌肉抖動,叫道:“小人冤枉,這件衣服是小人在旗亭邊撿到的。小人窮困,衣不蔽體,一直用麻繩繫腰。倘若小人知道撿條革帶就會惹來殺人官司,那是寧願光著身子也不會的。”
旁邊的獄吏早耐不住了,其中一個提起竹杖照韓孔身上鞭了一下,另一個衝上前死死揪住他的髮髻就要往亭柱上撞。小武叫道:“諸君請住手,作為好的獄吏,是不該刑訊逼供的,這不符合皇帝陛下的愛民之心。諸君且去休息,我有辦法叫他招認,並且死無怨言。”
小武和嬰齊兩人回到決獄曹,吩咐文書掾吏,立即擬訂一份命令,說衛府剽劫案不日可破。嬰齊喜道:“令史君真的如此有把握嗎?”小武笑了笑,道:“你沒注意到這韓孔謊話連篇嗎?他肌肉發達,孔武有力,偏生要裝出一副飢寒交迫的樣子,試問衣食不周的人可有這般肥健的?我看他手掌上起趼的部位,又分明握慣刀劍。問他秋季鄉里例行操練的事,偏生又裝得愚昧無知。凡是喜歡撒謊的人心中無不有重大隱情。他目光兇悍,卻裝得害怕至極,體如篩糠。腰帶上分明有長期佩帶短刀的痕跡,卻抵死不肯承認。傳令下去,立即移書本縣各鄉、亭、市、裡,傳告給亭長、三老、鄉正等各辦事官吏:‘豫章郡南昌縣洪崖裡有爵公士韓孔,出入居處不節,又無耕作產業。縣吏以遊惰不力田將之逮捕,經決獄曹驗問,得韓孔居處出入不節狀。且頗廉得其他隱情,衣帶故有佩刀處,而今無佩刀。瞻視應對甚奇,不與他人等。今韓孔應對曰:家貧,無耕作產業,僱用人家。未嘗配髀刀,亦未嘗盜且殺傷人,無所坐罪。然諸獄曹掾雜問,以為衛府剽劫案,韓孔最具嫌疑。書下,各鄉、裡即傳訊所治下黔首百姓:凡所接受韓孔衣服、器具、錢財者,即向縣吏自首所得狀,毋敢有所隱。知狀而弗詣縣吏者,與賊同罪。太初四年六月癸卯。決獄曹守令史武、文書掾吏忠。’”
那個叫忠的文書吏傻傻地看著小武滔滔不絕地口授命令,驚訝異常,對小武的胸有成竹頗為懷疑。開始他還有些不屑,但看到小武側對著他的剪影,似乎凜然如霜,也不自禁地受了感染,埋頭一絲不苟地書寫。平日裡時時推脫寫錯了字,或者以書刀削治簡牘,延宕公事的舉動,這會兒全忘之腦後了。雖然他心底裡還有一些不服氣,畢竟單純地為了佐證自己的判斷而驚擾所有黔首,和此前縣吏們拷掠所有的遊俠少年、商賈、隸臣、不事產業的大男子,以求得線索的做法並沒有什麼本質不同。不過既然這個代理長官現在的神色顯得成竹在胸,相應的臉上也增添了一份堅毅,這讓他看上去有種無法言傳的人格魄力。這就是官吏應該顯現的氣度,大概,那些二千石的大吏,他們的官威恰恰不在於他們每月有多少俸米,而更在於他們在坐曹治事中逐漸增長的那份自信吧。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二章 悉心廉疑獄微伺見真形(5)
“沈君相信定有人會把那刀鞘送交縣廷來嗎?”嬰齊低聲問小武,“還是相信韓孔會將劫掠到的錢財送人?這個恐怕很難吧?”
“從這人的出身及生活習慣來看,他應當不是喜歡揮霍的人,所以,他劫掠的錢財一定是不會大方地分給別人的。也正因為此,他捨不得丟棄那刀鞘,就像貧苦的黔首們會下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