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得顯出脆弱‐‐渝州城中是一次，而此時他意識模糊，這一點依賴便難能可貴，讓蘇錦有了某種奇妙的&ldo;被依靠&rdo;的滿足。

他把這點滿足掰開了揉碎了，捨不得一口吞下，含在嘴裡戀戀不捨地品。

時間一長，反倒品出一絲心酸來。

唐青崖在半夜醒來。他覺得自己做了個很長的夢，翻來覆去地被迫回憶了一下乏善可陳的生平，二十六年的前半段無憂無慮，後半段無牽無掛，聽著似乎放浪不羈，但如今覺得天地之大，卻身陷囹圄。

他睜開眼，夜色濃重地在房內鋪陳開來，背後平白無故多了個熱源。

唐青崖悄悄地翻身，對上一雙疲倦卻仍舊很清醒的眼睛。他嚇了一跳，那雙眼的主人把他摟緊了，喟嘆一般說道：&ldo;夢到什麼了，一直在嘀咕。&rdo;

唐青崖頓了頓，舌頭打了個結，道：&ldo;我……我說夢話了？&rdo;

蘇錦笑了，道：&ldo;起先喊師兄，說痛得很。後來乖了，好一陣兒不吭聲，我以為你睡得好，結果又喊起了娘。&rdo;

他從那句&ldo;乖了&rdo;裡覺出某種不一般的情緒，皺著眉，似乎很不能想像自己哭爹喊孃的模樣，遂老實道：&ldo;自母親過世之後，我第一次夢見她。&rdo;

蘇錦沒吭聲，下巴抵在他肩窩，沒事人似的和他挨在一起。

唐青崖揪住他一縷長發，在指間繞了繞，以一種無所謂的口氣道：&ldo;方才……夢見我還小的時候，成天不務正業。我娘拿著千字文給我背，數來數去，自&l;金生麗水，玉出崑岡&r;之後我就不願念書了，纏著她要聽故事。她便給我講那塊玉，還有父親年輕時的英雄事跡……小孩兒麼，都是喜歡聽這些的。&rdo;

蘇錦任由他玩自己的頭髮：&ldo;嗯，後來呢？&rdo;

&ldo;後來……我被公孫先生抓去攻玉堂學機關術，頗有天分，給她做過一些好玩的木頭小鳥和小兔子之類的，按下機括自己會跳，她高興得很，還拿給我父親看……&rdo;唐青崖的聲音低了些，&ldo;我以為她會一直看著我有出息，哪知後來生了重病，我還不能陪在她身邊盡孝。她教過我，若是真心所求，切勿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剛才夢裡見她，把自己弄得渾身是傷，覺得很沒用。&rdo;

他突然想起來，道：&ldo;你最初遇見我，說你姓楊來著？&rdo;

唐青崖一頷首：&ldo;我母親姓楊，她喜歡喚我阿青，所以並沒有騙你。&rdo;

接著他狀似發現在蘇錦這麼個無父無母的小倒黴面前說家人有點不妥，從善如流地閉了嘴，一心一意地繞指尖那縷黑髮。

唐青崖玩蘇錦頭髮玩出了樂趣，索性揪到身前，他這些日子為著起臥方便，很不在意儀容，此時那束在腦後的髮絲幾乎散了，頗為不雅。

兩人的黑髮凌亂地纏在一處，唐青崖看著卻是笑了。

蘇錦好奇道：&ldo;你笑什麼？&rdo;

笑原來我們重逢也已過了將近一年，彼時兩廂試探，危機四伏，卻莫名其妙地信任了一個陌生人；笑緣分終歸天定，兜兜轉轉還是遇見了你了。

笑是因為……幸運，多少年的孑然一身，孤苦伶仃，終究尋覓到歸處。

唐青崖搖搖頭，復又捏住蘇錦的下巴，認真地望進了他的眼中，如願以償從其中看見了自己的影子，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