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尋來墩兒娘,讓她打聽有沒有過不下去,願意舉家投來當下人的人家。墩兒娘打了保票,直說只要通判夫人開口,願意來投的人家只怕擠破腦袋。
梔子只是笑,若不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有誰好好的自由人不做,偏偏要去與人當奴僕?
只是她卻料錯了,墩兒娘不出兩日時間,便尋了十戶人家來讓她挑選,而且各家兒都願意答賣身死契。挑個小丫頭,梔子還能應付,但真個要挑管家,她還是不敢下手,命人請了江夫人來看,江夫人並未當場定奪,而是悄悄使尹強去打聽各家的底細,有兩家好賭敗家的,直接棄了,還有一家好吃懶做,她也沒用,只從其餘七家中挑出兩家老實本分的,一家姓卿,男的喚作卿長福,兩口兒不富裕,又沒孩子,覺的日子沒奔頭,才願意來做下人。還有一家姓趙,男的叫起大元,兩口兒只有五歲的女兒,家產被本家佔了,日子過不下去,一聽說江通判尋家人使喚,收拾兩件破衣服就來了。
江夫人早就有話,尋得家人都不做死契,梔子與兩家道明,說契約一年一簽,做的不好,或是覺的不願意留下,契約滿了便不再續簽。
兩家兒還從未聽過大戶人家尋家人只答活契的,很是愣了一愣,但想到日後攢下錢,便可以離開,也覺得這法子很好,便毫不擾豫的在契紙上擺了手印。
第一百一十一章
離別在即,江家上空雖不至於籠罩著一層密不透光的愁雲,但各人面上還是顯出幾分不捨,只梔子一人沉浸在可以遠行的小小興奮中,一門心思清算自己箱中存下的銀子,這一年,糕點鋪子為她賺下一千多兩銀子,少數用來打點了人情,大頭換成金錠子存在箱中,帶去成都任上,一家三口三年的花錯沒一點問題。
糕點鋪子帶不走,她也不捨得歇了,便託付給塗媽媽,讓她每月去鋪中收兩回帳。二丫有心要跟著梔子去成都府,跟梔子說過一回,但她是糕點鋪子的大師傅,離開她,糕點鋪子只得歇業,沒等梔子拒絕她自己倒先住了嘴。
老夫人總不讓她省心,明示暗示幾次,說江白圭這樣大的一個官兒,沒個屋裡人說出去讓人笑話。梔子每次裝耳背聽不見,渾不將這些話放在心上,老夫人猶豫幾次,害怕再被趕回孃家去,到底沒有親自動手替孫子納一房妾回家。
這日,梔子在房中拿著單子驗看行禮,江雅一路笑著進門,坐下便道:“弟妹一人去成都府,人生地不熟,不覺無趣?”
不待梔子開口,在旁哄女兒的江白圭道:“還有我與巧巧,怎是她一人去成都府?”
對這個弟弟,江雅一向不客氣,一眼橫過去,道:“你要去衙門辦差事,能整日在家中陪著弟妹?巧巧年幼,話也不能說,能陪弟妹聊天解悶?這樣一算,可不就是她一個人?”
梔子撫額,這算甚麼邏輯?但她曉得江雅不會無緣無故跑到她房中來關心她是否無腳,便不開口接話,靜待她的下文。
果然,江雅罵了江白圭一通,走過來幫梔子扶住箱蓋,輕楓飄的說了一句:“不如,我與弟妹同去,弟妹一路也好有個說話之人。”
縱然梔子早知她有話要說,但聽她要同去,還是愣了一愣,心中直覺就是不同意,她與江雅一向和睦,可江雅幾次在她被老夫人為難的關鍵時刻扮木頭人,梔子雖理解,但與她實在親熱不起來,這一次好不容易可以避開江家眾人,與江白圭過小日子,她實在不願意三人世界變成四人同住。
江白圭想也不想,頭搖的像拔浪鼓似的:“姐姐休要胡鬧,這一路山高水遠,你不在家中好好享受,跟去成都府作甚?”
江雅瞄了一眼他懷中的巧巧,道:“巧巧一個小嬰兒都不怕山高水遠,我怕甚?是不是你嫌我礙著你們夫妻,才不讓我同去?”
江白圭頓足,與江雅論口舌,十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