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還是那句話:多想無益。紀千羽深深地用力呼吸,放下手機,重新拿起畫筆。蘸好顏料後卻怎麼都下不去筆,飽滿的顏料在筆尖漸漸綴沉出搖搖晃晃的一滴,眼看著就要落在畫紙上,被紀千羽擱回撥色板上,盯著畫看了幾秒,嘆了口氣開始收拾東西。
畫畫這個事情,是很講究心境和靈感的。即便距離交稿日期也所剩無多,但現在既然已經沒了那個狀態,那在這兒耗費再多時間也沒有意義,只能先去調整狀態,順便找找靈感。
她正畫著的是要交上去參加校慶展覽的作品,草稿已經打好,在導師那兒過了審。導師稱讚了她的立意,不過對她選擇的繪畫風格表示了極大的驚異。
“銀色月光下深藍色的大海,沉默的暗礁與黑色船影協助月亮構成畫面的三角形,一個非常標準而穩妥的構圖。但是……你確定是以這是你打算交上去的畫作?”
是啊,紀千羽誠懇認真地問:“哪裡有問題嗎,有問題我改?”
“倒是沒問題……”導師搖搖頭,將她的草稿放到一邊,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只是沒想到你會選擇創作這麼一副印象派的作品,雖然課程裡什麼流派都會涉及,不過按繪畫水平來看,你對錶現主義的理解最為深刻,”
自有肆意的扭曲與抽象化,她極為擅長用一種尖銳而充滿靈氣的筆觸去揮灑出一個光怪陸離的畫面,焦躁與恐慌或是憤怒與狂亂,通通在天馬行空的線條中展露無形。老教授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會對錶現主義有這麼深刻的理解,但這是屬於藝術狂怒,是一個藝術家最為寶貴的天分。
相較之下,相對柔和的印象派雖然紀千羽也很得心應手,但和表現主義風格的習作比起來,總歸少了那麼一些驚豔感。老教授委婉地提醒了紀千羽一句,卻見年輕的藍眼睛姑娘眼睛一彎,朝自己露出了個罕有的笑來。
“因為最近做了這個關於月光與海的,抓不住的夢。”她說。
“太想將夢見它的那一刻留存下來。”
既然事出有因,原因也可以接受,導師也就拍了板,過了她這個草圖。天氣溼冷有雨,揹著畫夾反而會讓畫沾了水汽,紀千羽將畫留在畫室裡,一個人沿著走廊慢慢前行。
她本來以為自己要畫一整個上午,離她告知傅遇風的時間還差很久。她沒帶傘也沒帶書,不方便去自習室,索性腳步一轉,拐進了樓層盡頭的琴房。
雖然是美院的教學樓,不過藝術不分家,她們在學各種流派時要結合音樂來講的不在少數,以音樂為主題的創作也經常出現。這間琴房裡放著幾樣常規的樂器,她在鋼琴前坐了下來,想了想,手指按上鋼琴,在淅淅瀝瀝的雨聲裡按響了琴鍵。
生活在一座城市裡,聽見城市的心跳。《流動的城市》創作時間很新,樂聲裡卻帶著極為傳統的悠揚。乾淨、空靈、溫暖、恬靜,她譜子記得不熟,彈得很慢,閉著眼睛安靜地低著頭,自己都不知道側臉展露的沉靜越來越像傅遇風樣子。
曲子不長,她彈完後手還沒離開琴鍵,忽而從門口處傳來清脆的掌聲。紀千羽轉頭,看見姚雨菱鼓掌的動作還沒停,站在門口,定定地朝她看來。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名是林海的《流動的城市》,曲子不長,推薦一聽。
抑鬱症的狀態真的很讓人絕望,並且別人幫不上忙,兩個人相遇之時,果真各自顛沛狼狽,前路黯淡渺茫。
今天我們專業畢業答辯,過去打下手,看見很多認識的學長學姐,平常一個個沒個正形,今天也都西裝革履地來了,帶著論文和躊躇滿志,過大學的最後一關。
這篇論文和這場答辯真是能知道你大學四年究竟學了什麼,學了多少,有點感慨。
明晚斷更一天,我們系的畢業生告別晚會,我是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