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鎮長雙手伸出老長時間了,薛向也沒伸手去接,卻笑道:“是蘇鎮長啊,咱們城關鎮的民風民俗真個是不一般啊,不止村中的男子死了,寡妻不得擁有其原地,得交公,而且,來了陌生的同志,稍稍和村中婦女同志說幾句話,就被指作為姘頭,口口聲聲要拉著去遊街,當真是教育得好乾部,我看便是往前數五年,都沒人敢這麼張狂得吧!
薛老三皮笑肉不笑。聲音淡淡,語氣皆無,卻聽得蘇鎮長脊樑骨陣陣發酥。薛向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再加上有吳英雄先前的叫囂相應證,蘇鎮長哪裡不知道吳英雄口中要去被扒光了衣服拉去遊街的物件是誰,就是眼前的薛縣長啊!
“要是薛縣長真被吳狗熊扒光了,拉去遊街,自己還能活麼?”蘇鎮長忽然有些慶幸方才被吳英雄伸手拉了一下,有些慶幸生出好奇心,來看那不要臉的小寡婦。他想。若是自己真個一走了之,讓狗熊吳把事情做實了,以後查起來,縣裡的頭頭腦腦,他不知道會如何,可週書記和寧鎮長一準兒完蛋,而自己這個見死不救的罪名一準得坐實,稍後是蹲監獄。還是吃花生米,那還真沒得選啊。
一念至此,蘇鎮長激靈靈打個冷顫,肥圓的身子一扭,一路飛行,離吳英雄還有一兩米遠的距離。便跳起身來,半空裡揚起手臂,啪的一聲巨響,蘇鎮長的巴掌便印在了吳英雄的肥肉橫生的胖臉上。
吳英雄身子被打得一歪,捱了這一巴掌。卻也清醒了,驚恐地望著蘇鎮長,失聲道:“不是夢啊!”
啪的一聲,蘇鎮長一巴掌又抽了過去:“老子叫你做夢,叫你做夢!”
接連著又甩了兩個耳光,蘇鎮長衝緊隨身後的倆老虎皮。叱道:“把村霸吳英雄銬起來,讓你們派出所好好查查,查實後移交司法機關,對這種法制觀念淡薄,欺壓一方的村霸村痞,咱們鎮政府向來是抓住一起,處理一起的,決不手下留情。”
倆老虎皮聞聲。立時便掏出了手銬,咔嚓一聲,便將目瞪口呆的吳英雄雙手反剪背後,鎖了個死,而先前一眾打手模樣的赤膊青壯,竟無一個敢動作,敢言語的。
想來也是,這幫傢伙都是附近的地痞村盲,為惡鄉里,欺凌良善,乃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可要是國家機器真個亮出了獠牙,這幫傢伙恐怕連躲藏的心思都不敢生起,只得乖乖授首。
卻說這蘇鎮長喊得聲音極大,任誰也知道他是在說給誰聽,薛向自然也知道,卻沒興趣看他表演,招呼兩個壯婦攙了李秀蓮,抱著小人兒便朝她家行去,理也沒理這唱獨角戲的蘇鎮長。
薛向這一撤,蘇鎮長演戲,沒了觀眾,霎時間就慌了,一把拽住將行未行的王剛,哀告道:“王主任,王主任,您千萬拉兄弟一把,拉兄弟一把呀,我跟這姓吳的是真不熟啊,方才,您也聽見了,是他斯拉硬拽,要留我吃飯,我都沒應,您千萬在薛縣長面前代兄弟美言幾句,美言幾句啊。。。。。。。。。。。。。。”
其實,時下,像蘇鎮長這類有品級的基層幹部,多是從地方大隊上升任上來的,而不是像後世從各類公務員大軍中選拔產生。而這類幹部通常都有兩個毛病,一個是驕橫,一個是極度唯上。驕橫,是因為這類幹部都做過下面生產隊的一把手,對付村民、社員,通常都是巴掌服人,拳頭馴人,骨子裡就有股野性,就像這會兒蘇鎮長扇吳英雄,那是沒有半點心理負擔的,行動起來,真個若行雲流水。
而極度唯上,則是這類幹部最顯眼的特徵。當然,當幹部的,不唯上,剛正不阿的,畢竟是少數,而極度唯上,則是又一個極端。因為這類人深知權力的好處,更是較之別的官員獲得權力之路要艱辛百倍,自然更是知道權力的來之不易,況且此類人皆是辛苦半輩子,才熬上一個有品級的鐵飯碗,對之,絕對是愛俞性命,若是真撤了他的位子,這跟要了他的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