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被推下水,胤禩燒得難受,也是這般抓住身下的被褥,面上卻裝成若無其事。
“八爺腦後創傷,本可以針灸療之,奈何微臣年老眼花,怕是摸不準穴位……”
胤禛本想讓他冒險一試,可一看老太醫便說話邊微微顫抖的手,立時閉嘴了。
“所以還請八爺儘快回京醫治。”
胡太醫下了結論,最後一句話總算說得快速而又清晰。
馬齊的奏摺上沒說明白胤禩受的是什麼傷,康熙便派了個善治跌打損傷的太醫來,結果對胤禩的病情,卻沒有多大的幫助。
太醫開了方子,高明馬上出去抓藥了,眾人都退出去,餘下胤禛與胤禩兩人。
窗外夕陽西下,光線漸漸黯淡下來,就算點上蠟燭,也亮不了多少,胤禩的眼睛要在暗處看清東西,就顯得有些刺痛,他索性闔上眼。
胤禛覆上他握著鎮紙的手,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抓緊。
“你要是疼,就抓著我吧。”
胤禩微微睜開眼,卻發現自己也看不清什麼,只能笑嘆一聲:“這幾天連累四哥了,你一來,什麼好處沒撈著,倒上了條賊船,陪著我們一起煽動鬧事。”
胤禛也笑,卻是有些冷。“那些奸商與貪官,都是這大清的蛀蟲,遲早有一天,我要一個個剪除。”
胤禩知他脾性,也不多言,只是一笑,轉了話題:“這平陽事了,回程時也不必急著趕路了,聽說太原那地方繁華,有不少吃樂玩意,到時候買些回去給九弟他們,湊湊額娘樂子也好。”
胤禛聽他這麼說,卻又想起他的眼睛,這樣一來,他們回去時,胤禩便只能坐馬車,而不能騎馬了,心中微微一痛,突然接不下話。
胤禩不見他回應,有些詫異,正想說話,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爺,藥膏已經熬好了。”
“進來罷。”
高明端著黑乎乎的藥膏走進來,依著胡太醫教的辦法,將藥膏塗抹在紗布上,又將紗布覆於胤禩雙目,一圈圈纏住綁好。
胤禩聞著那藥味,略有不適,微微皺了眉。“什麼時候可以摘下來。”
“爺,太醫說這藥可以清肝明目,除了外敷,還得內服,外敷的每日一換,這幾天您都得纏著,直到回京城呢。”
胤禩原本還覺得眼睛不好,未必也全無好處,但此刻聽得如此麻煩,竟連看個模糊大概也不能了,心情不由愈發沉了下去。
高明見胤禩不說話,知道他心裡頭不痛快,卻又不知道要怎麼勸慰,只好望向胤禛。
胤禛使了個眼色讓他退下,才道:“你別擔心,京城名醫國手比比皆是,定會有個法子能讓你眼睛全好。”
胤禩點點頭,突然笑道:“四哥不為之前的事生氣了?”
那會胤禛一見自己主動請纓要來山西,立時氣得拂袖而去。
胤禩舊事重提,胤禛表情一僵。
他自然還介意的,只不過這陣子事情太多,他一時忘了去問。
胤禛沉默半晌,道:“八弟,太子殿下是儲君,我們效忠於他,是應該的,只不過有些事情,卻不好摻和過甚。”
他說得含糊,胤禩卻聽懂了,他一面驚異於胤禛敏銳的觀察力,一面奇怪,前世一直到二廢太子前,他這四哥都是堅定不移的太子黨,起碼外人看來就是如此,這不僅掩蓋了自己真正的野心,也獲得皇父極大的好評,覺得他忠直剛正,是個純臣。
但是早在這個時候,其實胤禛心裡頭就有自己的主意了?
想歸想,胤禩卻點點頭,笑道:“四哥的意思我懂,但你這次卻誤會我了,我素來憊懶,你又不是不知,這次我本是想好好表現,在皇阿瑪面前博個主動權,到時候指婚,好求段好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