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過去,溫沁禕雙眼還微微腫著,早晨更甚,連條細細的眼線都沒法勾畫。
雪化了,她倒是像雪一樣,素白的,無辜的雪。
溫沁禕側了側臉,躲開周廷衍的手,“我哪有什麼傷心,聽故事聽的,太投入了。”
周廷衍低眸凝視她皎如月色的臉,粉腫的眼,心裡罵溫則行把人訓成什麼樣。
找揍!
嘴上說:“有什麼好傷心,海蘭珠一死,皇太極就開始重病,只活一年多,就死了,這也算是一種重逢和陪伴。”
周廷衍向前一步,“如果將來,你……”他換了措辭,“將來我太太先走,我也會盡快去陪她。”
溫沁禕低了下臉,再抬起頭時,換成一張初冬陽光下的笑臉,很明媚耀眼。
“死都不放過你太太唄?”她故作輕鬆,玩笑著說道。
下一刻,溫沁禕也向周廷衍走了一步,不給人任何反應,雙臂直接環住他的腰。
臉頰貼在他胸口說:“預祝你訂婚快樂,週週。”
在周廷衍看不見的地方,溫沁禕把翡翠項鍊放進了他的大衣口袋裡。
今天,溫沁禕和周廷衍全都穿的黑色大衣。
兩人抱在一起時,既像融為一體,又有說不清的沉重。
這個擁抱很短暫,短到不等周廷衍去回應,溫沁禕已經走出幾步。
飛揚的大衣衣襬下,黑色短靴走出的每一步都那麼堅定。
“溫沁禕,你回來!”
周廷衍有那麼一刻的衝動,在茫茫遊客中把她攔腰扛走。
又或者,讓商仲安準溫沁禕半天假,他直接把人領走。
最終,理智戰勝所有。
名聲與工作,都對她很重要。
喜歡一個人,不能去毀她。
站在初冬的瑟瑟冷風裡,周廷衍卻覺胸腔裡火灼一般。
越積越盛。
他脫了大衣,往手臂上一搭,隨之,一串項鍊掉到了地上。
然而周廷衍並沒有發覺,邁腿向出口走去。
“周先生,是不是您的東西掉了?”
是洛緋緋清潤動聽的聲音,此時她正帶團往另一處宮殿走。
剛剛,洛緋緋工作時看到了周廷衍和溫沁禕。
一對璧人,哪怕只是掃一眼,也很難不讓人注意到。
周廷衍回身,看見地上的項鍊,“多謝洛小姐。”
“客氣。”洛緋緋淡淡一笑,踩著半高的職業高跟快了兩步,扶穩麥克風說:“親愛的遊客朋友們,接下來,我們參觀的是……”
周廷衍彎腰拾起項鍊,收進掌心,心涼下去大半截。
好一顆決絕的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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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野等在車裡,幫周廷衍先過一遍收到的郵件。
他正專注著,車門忽地被拉開,又“嘭”一聲關上。
周廷衍上了車,立即開了紅酒櫃,倒出少半杯,醒都沒醒,直接一口灌了下去。
換作平時,沒醒好的紅酒,周廷衍才不喝一口,講究著呢。
付野想說話又閉了嘴。
周廷衍一雙俊美眉目幽深晦暗,先開口問付野:“蛇在哪?”
付野養的墨西哥黑王蛇周廷衍玩上癮了。
“就在車上。”付野下車,把黑蛇從後備箱的爬寵箱裡拎出來。
遞給周廷衍時說:“老闆,這條送您。”
周廷衍接過黑蛇,直接搭到肩上,低啞地說了兩個字:“不要。”
萬一哪天又死了,傷他的心。
手腕上的蛇骨,他打算戴一輩子,不能再多一條。
黑蛇蜿蜒著纏上週廷衍的脖子,身上的鱗片油黑鋥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