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幾百米以外的地方,那道黑色的門若隱若現,她還沒踏上臺階,門就開了。門廳十分寂靜冷清,只有幾個站崗的警察。她以來訪者的身份登了記,絲毫沒有她預先想的絡繹不絕的訪客與繁雜忙碌的場景,更和她初見厄克特那晚的人聲鼎沸大相徑庭。那晚才有個聖誕節的樣子。現在則是節日之後,熱鬧全無。
三分鐘之內她就已經經了好幾雙手,公務人員們拿腔拿調的本事一個比一個強,看上去一個比一個重要。她被專人領著上了樓梯,走過長長的走廊,經過裝滿精美瓷器的展示櫃,最後進入一個位置很靠裡的辦公室。門在她身後關上了。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
“奎因小姐,你能光臨真好。”弗朗西斯·厄克特熄滅一支香菸,伸手示意她坐到角落裡那排舒服的皮椅上。房間光線昏暗,擺著很多書籍,充滿男子氣概。沒有頂燈,唯一的光源來自一盞檯燈和兩個側燈。這裡令她想起某個女士聚會夜去的帕爾馬爾街那些紳士俱樂部。那裡的時間彷彿不曾流逝,永遠煙霧繚繞,氤氳著淡淡尼古丁的味道。
他去給她倒喝的,而她則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引人注目的鬢角,一雙眼睛雖然微露疲態,卻仍透露著目空一切的霸氣,裡面閃爍著永遠不曾熄滅的光芒。他比她大了整整三十歲。他為什麼讓她到這兒來?他到底對什麼樣的研究感興趣呢?他忙於準備兩杯威士忌,令她不禁注意到那雙柔軟的手,樣子很完美,修長的手指和精心修剪過的指甲,和她前夫的手相比實在是大相徑庭。這樣的手應該不會緊緊攥成拳頭,直直地捶在她臉上或肚子上導致她流產吧?那是壓垮他們瘋狂脆弱婚姻的最後一根稻草。男人啊,都不是好東西!
她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水晶酒杯,啜了一口威士忌,腦子裡還被過去那些痛苦的回憶糾纏著。這杯酒不合她的意:“您有冰塊和蘇打水嗎?”
“這是純麥威士忌啊。”他抗議道。
“我是個純單身的女人。媽媽總是告訴我千萬別喝純的酒,免得失態。”
他似乎被她的坦率給逗樂了:“當然得聽媽媽的話了。不過我請求你再多喝兩口,就兩小口。這個威士忌很特別的,是在我的出生地蘇格蘭高地附近釀造的,只能加一點點水,加了別的就毀了。你喝個兩小口感覺一下味道,要是還不喜歡,你要多少蘇打水和冰塊我就給你多少。”
她又啜了一口,果然感覺沒那麼烈了。她點點頭:“今晚算是長見識了。”
“年長的好處之一就是我對男人和威士忌的理解比較深入。不過,對於女人嘛,我好像還是很無知。這是你說的話。”
“我帶來了一些統計數字……”她伸手去拿包。
“看這些數字之前,我還有另一個話題。”他靠在椅子上,雙手握著酒杯,臉上浮現出沉思的表情,好像一位大學教授要出題考他的研究生,“告訴我,你有多尊敬王室?”
這個問題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思考著這個問題背後的深意,無意識地皺起鼻子:“從專業角度來說,我完全沒有立場。我做工作和賺錢並不是去尊敬某個人或某件事的,而是去進行分析。就我個人來說嘛……”她聳聳肩,“我是美國人,來自保羅·列維爾地區的鄉村。以前在我們那兒,要是看見國王的人,就一槍把他給斃了'23'。現在嘛,我覺得王室不過就是娛樂大眾的一種形式罷了。你聽了不會生氣吧?”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國王非常熱切地想要發表一番關於國家統一的演說,號召大家團結一心,將國內的分裂勢力團結起來。這是很流行的主題吧,你覺得呢?”
“當然啦,一個國家的君主理應有這樣的感情。”
“這麼說來也是個很有力、能見效的主題吧?”
“這就要看情況了。要是你去參選坎特伯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