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閆鎮深和楚瀟直接去了李柺子家裡,被凍僵的屍體依舊擺在院子裡,用一張舊草蓆蓋著。
屋裡漆黑黑的,推門進去只有林哥兒一個人躺在炕上,小寶並沒有在屋裡,應該是被帶去了別人家。
這也正常,一個小娃娃吃不了多少東西,又不佔位置,最主要是小寶連哭都不會,帶回去喂口熱乎的,總好過呆在這。
楚瀟將桌子上的煤油燈點燃,藉著昏黃的燈光看了下林哥兒的情況,他不會看病,但能感受到生機。
林哥兒如今就如同枯樹一般,精氣神似乎都被抽光,整個人完全看不出生機。
他用棉被將人裹了裹,這才招呼閆鎮深進來扛人,不管如何,他盡力幫一下,成不成就全看他自己。
村口這邊樹木不少,但到了冬日植物的生氣也是少之又少,真要救人,怕是這幾棵樹待到明年無法再生出新的嫩芽。
楚瀟動作很快,點點綠色生氣轉換成生命力注入到林哥兒身體裡,他們又趕緊將人送了回去。
林哥兒只覺身體感受到一股股讓他覺得舒服的暖意,想睜開眼睛看看,但卻不管如何都撐不開眼皮。
“努力活著吧,為了小寶,也為了你自己,堅強一點。”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他覺得很熟悉。
“深哥,回了,能不能醒就只看他自己想不想活。”楚瀟將煤油燈熄滅,關好門離開。
林哥兒眼珠子轉了轉,卻依舊無法睜開眼,但他知道是瀟哥兒,剛才對他說的是瀟哥兒。
他想不想活?
想活是因為小寶,可活著又這般痛苦與屈辱,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死去。
“這李柺子的叔伯不是都通知過了嘛,怎麼還不見人過來。”
這些嬸子也是惦記了一夜,讓他們在這守夜她們可不敢,所以一大早就跑過來看看情況。
按理說昨天就通知了張家人,昨晚也該將靈棚搭起,點起引魂燈,有人守靈堂,保證引魂燈到出殯之時不滅,靈魂才能得到真正的安息。
他們安寧鎮辦白事可是比紅事講究更多,可這李家的人卻始終未曾露面。
但細想也不奇怪,這李柺子人緣一直不太好,就連他叔伯家的堂弟堂妹娶親都沒通知他,怕是根本不想認這個親戚。
等他們進了屋子,看到林哥兒似乎好了一點,至少藥能灌進去,也能勉強喝一點米湯。
村長吃過早飯也過來看看情況,這李家人沒動靜,那李柺子的喪事就得他這個村長主持。
叫了幾個村裡人將靈棚先搭了起來,還得找人做個棺材,不管怎麼說總要讓其先入土再說。
村裡沒有這種手藝人,最後只能找了村裡唯一的木匠閆鎮南。
雖說他也沒做過這玩意,但全當做個四四方方的箱子,反正村長也不要求品質。
李柺子本就是橫死,喪事又辦的急,可以說整個過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棺材做好就可以直接抬去向陽灣埋了,李柺子的事誰都不願意多管,但村長來找,又說了些好話,家裡有漢子的總是要過來幫忙。
更何況馬上過年,早點把人埋了,大家也安心過年。
閆鎮深這日就跟著幾個漢子去向陽灣去挖坑,閆鎮南沒去,做好棺材就陪著喬青雲去了趟縣城,一是回去清掃一下,二也是再準備些過年要用的東西。
臘月二十九,一切準備就緒,這邊村裡人準備抬棺去埋人,就見村口傳來陣陣哭聲。
李柺子已經死了三日,沒見李家叔伯來一個人,眼見村長將事情張羅的差不多,這群人終於來了。
他們倒是也沒搗亂,就跟著送葬的人後面,時不時哭上兩聲,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反正一滴眼淚水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