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六年,薄方糖早就幻想過一百種出獄見到秋白瑾的情景。
他想過對方東山再起滿身富貴來接他,也想過對方衣著普通乾淨清爽來接他,卻唯獨沒想過對方會變成一個沒有半點用處的乞丐。
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人,不值得他浪費時間。
薄方糖頭也不回地走了。
秋白瑾愣愣看著自己寵愛著從小長大的孩子,直到那道消瘦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她才蹲下身體嚎啕的大哭。
是她活該,放著親生兒子不愛,偏偏去寵一個沒良心的養子。
她當初真是豬油蒙了心!
“媽。”
秋白瑾恍惚抬頭,對上了薄世年那張滄桑憔悴的臉。
“世年,嗚嗚,以後我們母子倆相依為命了。”
幸好,幸好她還有個孝順的大兒子,他的大兒子一定不會拋棄她。
“嗯。”薄世年聞著女人身上傳來的陣陣惡臭味,艱難地屏住呼吸,虛虛回摟女人的背。
相依為命,一除了經營公司沒有任何別的工作經驗的富二代,一個沒有本錢東山再起的普通人,一個有案底的勞改犯,連找份體面的工作都難,還要帶著個身患重病的老母親。
薄世年只能去工地搬磚,去幹一些不需要身份證就能做的活。
很快,原本就不算健壯的身體迅速消瘦下去,可工地結工資從來不按月發放,有時甚至要等上一年半載,等到老闆跑路拿不回錢。
出獄短短三年,薄世年吃了太多在監獄都不曾吃過的苦。
何不食肉糜的富家公子總算知道,原來吃不飽的飢餓感這麼痛苦,原來普通人想要賺到他之前隨手撒出去的鈔票要拿命賣力。
由於長期營養不良,薄世年在出獄後的第三年倒下了。
等薄奕出獄,迎接他的不是預想中溫馨的家庭,而是身患重疾無藥可醫的老婆和腎衰竭躺在床上急需醫藥費的親兒子。
薄奕一開始還想腆著臉去找薄雨霧借錢,可是來來回回蹲守個把月,連人的影子都沒見著。
他又想走歪門邪道逼迫薄雨霧乖乖就範,奈何現在沒錢沒權,對方身邊卻有好幾個壯碩的保鏢形影不離守著,他什麼都幹不了。
薄奕不甘心,去黑市借了高利貸,一半給娘倆治病,一半自己拿著打算從小生意做起,再創以前的輝煌。
一次,他在擺攤途中被城管追,躲進了一個橋洞下面,遇見了一個雙腳被打斷,舌頭被割掉的乞丐。
那乞丐一直死死扯著他的褲腳手指不停在地上寫著什麼,薄奕沒耐心看,眼看安全了,狠狠踹了乞丐一腳,又朝他啐了一口匆匆離去。
餘下那乞丐捂著撕裂般疼痛的心口無聲流淚。
是啊活該,從小到大小壞事做盡。
小時候嫉妒薄雨霧是親生的而自己是個養子,仗著薄家人寵愛各種明裡暗裡排擠薄雨霧,更是故意拖著爸爸媽媽不給老太太贍養費。
長大後,又因為無法徹底將薄雨霧踩在腳下而心裡不平衡,一次又一次和薄雨霧作對,結果遭到報應,把自己送進監獄。
薄方糖從不後悔自己針對薄雨霧,他只後悔自己技不如人。
還有顧乘朝,薄方糖想到那個因為失去繼承權變成顧家人欺凌物件而性情大變,折磨自己整整三年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齒。
他當初真是瞎了眼!竟然會覺得顧乘朝比季求柘好,明明季求柘才是真心對他好,一心為他付出的人,可他卻親手把人推向了薄雨霧。
好在,好在他不久前拼著魚死網破的風險把顧乘朝反殺了。
雖然被盛怒的顧老爺子還有顧父折磨得半死,但薄方糖依舊很開心。
他自己已經是爛命一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