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了眼。
夜風清涼,花香襲來,沁人心脾,倒是一點也不覺得冷。
這聽雨樓,並無醉仙樓的奢華,看似簡單,卻處處透著雅緻,也可看出這莫夕顏的心性,該是和這月色一般,清冷異常,洞悉世事,只是那性子,太過倔強,太過剛強,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當時如此,要不然何以為因為嫁娶之事,竟當著滿堂賓客,撞柱自盡。
和莫言安的書房不同,聽雨樓的正中是一座湖心亭,清澈的水面,透明的碧藍,倒影著明月,兩邊栽著柳樹,往後兩米,是一棵高大粗壯的梧桐樹,鞦韆晃動,閉上眼睛,彷彿可以聽到那清脆而又柔美的銀鈴笑聲。
夕顏頓覺有趣,便坐在那鞦韆架上,手扶著兩邊的藤蔓,看著那依依楊柳和碧波盪漾,微微的有些出神。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隨身披著的外套已沾上了露珠,夕顏覺得有些冷,看了看天色,剛想起身,卻被一道如這月色一般迷人的聲音打斷。
“七王妃不陪我那弟弟,深更半夜在此,莫不是等我。”
夕顏轉身,四目相對,那一剎那,一身火紅的夏天辰,心為之一顫。
白衣如雪,長髮如墨,因那轉身的動作,鞦韆輕輕蕩起,霎時衣袂翩躚,明眸皓齒,恍若九天落在凡塵的仙女,讓人不敢褻瀆,多年後,夏天辰依舊會憶起這一晚,只恨時光不能倒流,若那一刻便是永久,該是多麼美好。
“四皇子怎麼賞月賞到這來了?莫不是醉仙樓那月亮不若聽雨樓的圓亮?”
夕顏望著來人,腳尖墊底,舉止灑脫,無半分忸怩之態。
這夏天辰深得聖寵,雖及弱冠,卻仍住在皇宮,可謂這琉璃王朝第一人,這深更半夜,他拜完壽,不回自己的東宸殿,怎會突然出現在聽雨樓,明眸燦若星辰,卻隱隱的帶上了戒備。
“醉仙樓的月太俗,哪及得上這聽雨樓的清新雅緻,撩人心絃。”
夕顏微微一笑,橫波盪漾,就連那明月也失了顏色:“王爺叫你一聲四哥,我就算是你的弟妹了,也算得上是半個親人,四皇子可不要害我。”
淺笑盈盈,話裡卻藏著針。
夏天辰的眉頭皺起,那妖孽般的笑容卻未減分毫。
“若這話被姐姐聽到,即算是她身體抱恙,也會不依不饒,非得把我這張臉給撕爛了不可,四皇子這樣做不是害我是什麼。”
夏天辰一笑,轉頭望向那一望碧波,淡淡的哦了一聲,未在言語。
“王爺風流倜儻,不怕閒言碎語,可夕顏已為人婦,若汙了四皇子美名,萬死也難辭其咎,天色不早,我家王爺怕是要醒來了,先行告退。”
夕顏福了福身子,那一笑,蕩盡人間煙火,夏天辰竟有片刻的失神,直到夕顏從他身邊掠過,帶起陣陣相逢,方才如夢初醒。
莫不是月色醉人,要不然方才他怎覺得自己心跳如雷。
“素聞七王妃鍾情於本殿下,卻不想父皇先一步,賜給了七弟,真真是可惜,今日再見四小姐,被四小姐的風采傾倒,生出再續前緣之心。”
他嘆了一聲,帶著說不出的惋惜,難辨真假。
“四皇子何必糾纏往事不妨,承蒙抬愛,夕顏愧不敢當。”
夕顏的眉頭皺起,步子卻未停下,聲音在夜間恍若清風,帶著疏離,沒有前緣,談何再續,真真是可笑之極,若他真對這莫夕顏有幾分好感,她何以落得大婚當日自盡的下場,以他之能,不過區區一句話而已,可他卻連這一句話也吝嗇,想來,那一面,秋山那一面,就只有莫家的兩姐妹放在心上,而那男子,不過是薄情寡性,玩玩而已。
仗著自己的家世,有幾分男色,不把女人當人看,這種人,她最是瞧不起,若非他是皇上寵愛的四皇子,得罪不起,她早就狠狠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