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分不清身上的血是自己的還是對手的。殺吧殺吧,殺盡這群惡賊!
“喚晴——”身側陡然響起一聲熟悉之極的長呼,一騎快馬夾著如潮的刀氣急奔而來。四五個劍士忽然同時慘呼,卻是腕子上幾乎同時中了一刀,嗆啷嗆啷幾聲響,兵刃全掉在了地上。喚晴雙目一亮:“師兄,好漂亮的一招‘七星聚月’!”“上馬!”那人大喝一聲,正是夏星寒。喚晴翻身上馬,才覺出四肢痠痛,夏星寒刀裹風雷,幾個劍士見勢不好早就退開了,二人一騎直殺了出去。
身後蹄聲陣陣,卻是不少劍士已經縱馬追來。夏星寒打馬如飛,在一座小院前轉了個彎,忽然低喝了一聲:“下馬”和喚晴疾躍下馬,俯身在地上抓起一個劍士的屍體拋上馬去,跟著一刀刺在馬臀上。那馬吃痛,長嘶著疾奔上了一條大道,片刻之後,一隊劍士就跟著追了下去。
二人伺得蹄聲稍遠,才轉身上了一條小徑,順著小徑疾奔了半個時辰,終於那喊殺之聲漸漸的小了。喚晴的心一陣陣的發緊,道:“五哥去了,公子和梅師叔不知怎樣了!這裡是清源屯了,可是師父呢?” 夏星寒嘿了一聲,卻不言語,只是眼角也有淚水飛出。二人在一處黑沉沉的廟宇前停了下來。
喚晴瞧見那殘破的匾額上寫著的“真大道玉虛宮”六個大字,忽然心中一動:“這是一座廢棄的道觀,是不是就是師父說的會面之處——老君廟?”夏星寒點了點頭:“這廟有年月了,‘真大道’是金國時風行北方的道教,那裡面供奉的就是太上老君,‘老君廟’只怕是鄉姑野老的俗稱吧。”
追兵已逝,二人就在廟前坐下。入夜之後,山城的風吹在人身上就有幾分涼意。喚晴止了哭,眼角上的淚就在夜風中幹了。幾顆疏朗的星伴著一輪冷月凝在天上,夏星寒望著那星那月,緩緩道:“師妹,適才四周全是刀劍,我連換了三匹馬,衝殺了四回,那時我好怕、我……真怕再也見你不到了。”
喚晴心內一暖,剛剛止住的淚忍不住又垂了下來,低低的叫了一聲:“師兄——多謝你了。”忽然覺得往日又傲慢又冷硬的師兄在這一次重晤之後,竟然起了不少變化,便是看自己的眼光也柔軟了許多。她抬頭望天,覺得那無邊無際的虛空正向自己發出無聲無息的一下長嘆。喚晴忍不住就輕輕一嘆,對師兄自己也只能是這一嘆了。
夏星寒還是沒有多少話,又一沉,才道:“師妹,我不知還能不能見到師尊,若是我……見不到他老人家了,你見到時便替我好好的跟他賠個不是。”喚晴一驚,打了他的手一下,叫道:“師兄,你胡說什麼!”
一陣晚風微微襲來,喚晴忽然覺得這一陣的寂靜竟是如此難得,說:“也不知公子、梅道人他們怎樣了?過不了多久咱們就能見到師父了,那時咱們定要請何堂主和陳將軍他們發兵來,跟金秋影他們堂堂正正的見上一陣!”想到就要見到師父,心內一振,笑道:“師兄,我一想起師父,身上就不那麼累了!”
夏星寒道了聲是,忽然雙眉一凝,低喝了一聲:“什麼人?”
喚晴抬眼望去,只見前面一片空蕩蕩的土地之上,靜靜的立著一人。其時素月在天,照得這一片空曠的平地亮堂堂的,四周喊殺之聲已逝,這人就負手立在一片悄寂的夜裡,昂首向月,恍若老僧入定一般。夏、沈二人心內一寒,均想:這人何時到的,怎地我全然不知?
夏星寒沉聲再問:“閣下何人?”那人才緩緩回頭,只見這人生得身子粗壯,一張怪臉卻又出奇的長,夏星寒的臉已經算是一張長臉,可跟這人一張罕見的長臉相比卻是小巫見大巫了。
“在下鍾舟奇!”那人說話一蹦一蹦的,似乎每一個字都是運勁射出,要穿透聽者的心肺。而那人一雙極細極窄的眼睛更是冷銳如電,饒是喚晴久隨刀聖沈煉石,習養氣功夫已久,給這人盯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