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空氣裡傳來荷葉的清香味。
他不敢開口叫她,簡寧卻忽然回過頭來望著他的方向,她不說話,對他笑了笑,笑容和藍山墓園她的墓碑上的照片完全不同。不是活潑開朗的,反而十分恬靜淡然。
“寧寧?”他聽到自己叫了她。
他的寧寧還是不說話,也不回應他的呼喚,她還是淡淡地笑,隨即轉頭看向不遠處的荷塘。夜風吹起她的裙襬和髮絲,真實得不似夢境。
第一次,簡寧沒以慘烈的方式繼續在他的夢裡讓他痛不欲生,他前方的路也沒有陷阱阻擋,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朝前邁步,一步一步接近她。
等走了十幾步,來到她坐著的石頭旁邊,他一伸手就可以抱到她的那種距離……
他伸了伸手,又縮回去,不敢觸碰她,怕一碰她就會消失不見。
簡寧似乎心有所感,再次回頭,他站著比她高,她只能仰視他。見他呆呆地看著她,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坐啊。”
是簡寧的聲音,他朝思暮想的那個聲音,無論夢裡夢外,他都懷念的聲音,嬌俏地喚著他的名字,生氣或乖巧。
他不敢違揹她的意願,與她比肩坐了下來。
坐下後,他發現眼前的荷塘只有從這個角度去看,才最有意境,蛙聲陣陣,荷葉飄香,隱約可見高出荷葉的蓮蓬。
他覺得眼前的場景有些熟悉,可他來不及去想什麼時候遇到過,他的注意力全在身邊的簡寧身上。
他規規矩矩地坐著,和她一樣靜默,怕觸碰和說話都會嚇著她,他無比清楚地知曉這是他的夢。
身邊的簡寧卻忽然伸手過來,握住了他放在石頭上的那隻手,她像正戀愛的少女似的要求他:“我想吃蓮蓬,你能為我摘嗎?”
能!為你上山下海為你死都能!
他什麼也不再說,忙起身跨下石頭,噗通一聲跳下了水。冷冰冰的池水,刺骨的冷,難聞的汙泥翻上來,陷住他的腳,可他的夢還沒醒,他如願摘了幾隻蓮蓬游上了岸,獻寶似的遞給她。
簡寧接過去,不管他是否溼漉漉一身,是否全是汙泥的臭味,她剝了一個蓮子嚐了嚐,不開心地將剩下那些都丟給他:“太苦了。我不愛吃。你吃吧。”
他從來不知蓮子會苦,自己剝了一個吃下,是甜的,他笑:“不苦,不是曬乾的蓮子,這是剛剛摘下的新鮮蓮子,你再嚐嚐?我曾經給一個女孩子摘過,她也說不苦,很喜歡吃。”
這後半句才說完,他就愣住了。
果然,一偏頭,就見簡寧沉默地看著他。
“不,不是,她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我們並沒有……”他意圖解釋,卻發現解釋不了,他和那個女孩子什麼都做過。
“我知道……”簡寧笑看著他,那眼神他太熟悉,曾經在分手那夜他見過,也曾在某個女孩的臉上見過,每每都能攝住他的心。
簡寧繼續笑,眼淚卻已經滑落下來:“你總是這樣,輕而易舉就愛上了別人,覺得對不起我,又趕著來夢裡見我。”
“不!不是,寧寧,我不愛她!我愛的是你!我從來只愛你一個人!”他像個瘋子似的解釋、吼叫,以為聲音大就能止住心慌。
簡寧的笑容已經與淚水混合,卻淡漠得讓人心疼,她不理會他的辯解和吼叫,輕輕地問:“那為什麼看到這荷塘想起她,為什麼吃著蓮蓬念著她,為什麼哪怕是見到了我的臉,還是忘不了她?也許,你做這夢,也不是為了見我,而是想要見她。”
“我……”他被問得啞口無聲,他的心亂得一塌糊塗,他攥住簡寧的手,她的身體卻慢慢地變淡、變淡,變成他抓不住的一縷光亮。
“為什麼在你的夢裡,還覺得我該是你的?我們早已沒有關係,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