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時之前,全軍停下,休憩小半時辰,將士傳令讓兵卒用些乾糧和水。等休息過後繼續前行, 在牛角號聲中,軍陣放緩速度。衛姌隨軍以來,還是頭一回感覺到如此冷肅蕭殺的氣氛,心不禁微微提起,抬頭朝前望去,依稀可見桓啟在親兵拱衛下正走在軍陣之中。
午時一過,鉛雲低垂, 風聲嘯嘯, 前方正是山谷位置,兩側群山連綿,居中穿行的山道比剛才開闊平地窄了一半不止。
桓啟早已派人探過路, 此時下令,全軍緩慢推進。
晉歷隆和元年四月十三日,伊水以北, 苻升帶兵離城近兩個時辰, 進入山谷狹道。他急著追趕堵截桓啟, 因此快馬加鞭, 兵馬在行進時,整個山谷連著大地彷彿都位置震顫。
陰沉的天色在山谷內形成遮天陰影,前行軍在拐過一道彎口,見到嚴正以待,軍列嚴整的晉軍時驚得瞠目結舌。為首將士如墜冰窟,心道不好,但此時背後還有無數軍馬正在前行,他們根本不能停下,迎面便是一陣密密麻麻的飛箭。
這個山道根本無處可避,頓時有幾百騎軍士摔倒重傷殞命。兵卒大聲呼喊,提醒後面。苻升聽見前鋒營傳來的回報,立刻反應過來是中了激將法。聽到一旁將領勸說暫退,他咬了咬牙,臉色發青,雙眼卻露出狠厲,「怕什麼,此處對孤限制多,對桓啟那廝也是一樣,不能退,自亂陣腳才是大忌,既然他選此地,便拼誰更狠。」
苻升性格暴烈如火,一旦下定決心,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將士勸不動他,只能聽命讓人繼續衝進去,箭如雨下,倒了一批又一批,晉軍剛才來時早已列成陣,此時緩緩往前,前面有人受傷,就有後面的人迅速拖走頂上,軍陣穩如磐石。
廝殺一陣,地上屍橫遍野。
山谷內光線昏暗,此時更是染上濃重的血光,流淌的鮮血機會要沁入泥地中。沖在最前北秦兵損失慘重,領兵將領想要調轉馬頭回去回報,但後面自家的騎兵還在不斷湧入,他根本沒有轉向餘地,很快死在飛箭下。
桓啟所帶晉軍都是桓家多年來培養的精銳,戰鬥力勝過這支北秦軍,佇列井然有序,經過搏殺反而往前還行進了半里路。屍體堆積如山,所有兵馬踩過血肉,氣勢洶洶往前突。
被秦軍前面的被嚇破了膽,等要退時,又被後面的人擠得無法動彈。苻升察覺不妙時,前方已有潰敗跡象。他沒想到兩軍在戰力上竟然差距如此之大。他明明帶兵更多,此時卻發揮不了優勢。苻升自認當世年輕豪傑之中,無人能在戰場上勝他,卻不想在此處吃了大虧。
苻升伸手提槊,呼喊一聲,親兵在一旁開道,同時大聲呼喊衝擊。軍旗搖曳,剛才還動盪的軍心見苻升親自要去迎敵,眾將士高聲咆哮,一時士氣大漲。
桓啟也見到苻升帶兵衝到了前面,不疾不徐下令,頓時又是一陣箭雨呼嘯而去。
苻升身邊親兵不斷倒下,但他卻已經衝到最前方,手中長槊揮舞,當即把兩個晉兵刺了個對穿,他橫裡一掃,鮮血飛濺,親兵跟隨他橫衝直闖,如一把尖刀刺入晉軍軍陣,殺了個來回,苻升武勇的確少見,力敵千鈞,軍陣中無人能阻擋他。
苻升所到之處,血肉橫飛,晉軍也漸漸退後。真理經受著最殘酷而血腥的考研,苻升已殺得雙眼赤紅,長槊上掛著個人,手腳還在抽動,他抬起來,又狠狠扔出去,砸得前方兩列都退後,混亂不已。
桓啟看到此處,眉頭一皺,手中長槊一揮道:「隨我上。」親兵轟然應諾。
這些人當初還有不少跟隨桓啟闖過臺城禁苑,沒有二話,跟著就沖往軍陣前方,一路也踩過滿是血水屍體的山谷,到了前方與苻升撞上。桓啟與苻升從未見過,但見有個年輕魁梧的男子暴虐無比將一個晉兵攔腰刺死,就知是他,迎了上去。
從來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