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簽下和平書時,想尚在昏迷的扶雲卿,冷冷瞥了眼南蚩新帝。
南蚩新帝被他這一眼看的脊背發涼。
戰事結束,清掃戰場。
犧牲士兵一具具登記核對、發放撫卹金,再統一下葬,而其中,鄭東昇、趙賦、宋文晟的屍體還停在地窖冰棺內,遲遲沒有安葬。
他們都是對扶雲卿而言,相對重要的故人,下葬之前,總該讓扶雲卿看上一眼。
可扶雲卿遲遲不醒,久不下葬,不能再等了。
十一月初七這一日,一具具將領的棺槨擺放在哀魂谷。
士兵默哀,百姓自傳送葬,雪白的冥幣漫天飄散,低泣聲不絕於耳。
這些將領士兵,有的是京城人士,有的出生江南,五湖四海匯聚邊境,只為戍僵衛國,他們亦是有血有肉之人,有至親妻女,亦有未完成便先戰死的憾事,在那場大戰裡,明知是死,卻也前仆後繼。
袁晨右臂被砍,又逢幾位戰友去世,幾夜之間變得蒼老憔悴,不過三十出頭,鬢邊已生出些許白色,他滿臉悲慼,竟是哭也哭不出來了。
雷焰營四個將領中,就數鄭東昇刺殺本領最強,在戰場狡猾如泥鰍,打得好也會自保,若他想要活,便不會死,可他確實為了救自己突圍才死的。
每每想到這裡,袁晨便錐心刺骨般痛苦。
他身側站著一個已過二八年華、眉眼文雅的白衣女子,便是他未過門的新婦,她含淚勸道:“晨哥,你不要太難過了……”
除此之外,再多勸慰的話,都很蒼白無力。
“為什麼死的……不是我……”袁晨低聲呢喃。
聞言,女子掩唇,哭出聲。
……
小院。
深秋柵欄內外的花海已凋零,江行危又種上了獨獨秋日才可盛開的花卉,續上這一片燦爛。
桂花、梔子花、木芙蓉、曇花、木槿、薔薇、蝴蝶蘭、海棠……
他忙忙碌碌躬身在花圃裡撬土,只想扶雲卿睜開眼時,能看到花開。
有花開的邊疆深秋,不至於太單調。
祁承翊有他要做的事情忙碌,並不是時時刻刻守在扶雲卿身邊。
守在扶雲卿身邊的人太多了……
祁歲安、甜盈、扶子珩、楚冰可、江行危、祁承翊……
來往探望她的軍士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