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坐一會兒,我餵了這猴子吃藥就來。”
何氏笑了笑對著何致道:“你娘這肯定是想起你小時候了,要過癮呢,你就讓她餵你吧。”兒子長大了,和母親就不親熱了,也只有這時候,才能乖乖地躺在床上。
羅氏笑道:“不是我要喂他,而是他這個人脾氣怪,打小就不許丫頭近身,連他的門都不許丫頭跨。除了我這個做孃的來喂他喝藥,還能讓誰來喂。”
“致哥兒這樣難道還不好?總比那些個天天在脂粉堆裡廝混的紈絝好。”何氏道。
羅氏不再說話,將藥碗端到何致的嘴邊,讓他一口氣喝了,這才來招呼何氏。
衛蘅走到何致身邊,低聲道:“表哥,昨日真是多謝你了,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何致笑了笑,“傻丫頭,我救你和姑母是份內的事情,都是一家人,別再提什麼感激不感激的話了。”
衛蘅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大恩不言謝,衛蘅不再多說,可是她就是那種別人對她一分好,她就記十分,別人的壞卻是一點兒也記不住的人。
何致的傷勢好得很快,他的身體壯,又年輕,不過一個月的功夫,就能勉強下地走路了,但是羅氏看得緊,說什麼也不許他下地。
到了四月裡,何致總算可以在屋子外頭走動走動了,還給衛蘅紮了風箏,看著她在院子裡放。
衛蘅拿著風箏遠遠地回頭看何致,見他斜側著身子,以手擋住太陽,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睛,但是衛蘅知道,何致的眼睛這會兒肯定難受。
這一次他的眼睛傷得極深,連大夫都說,他左眼沒瞎都是幸運的了,左眼邊上還留了一道疤痕,哪怕有宮裡討來的玉容膏,也沒消掉,雖然何致說沒事,羅氏也說沒事,但是破相是人的大忌,衛蘅知道羅氏肯定還是難受的。
至於何致的眼睛,那就更是羅氏心裡不能提的傷疤了。
衛蘅嘆息一聲,本來她小舅母帶著何致進京是想給他說一門親事的,但是稍微體面一點兒的人家,誰願意把姑娘嫁給一個左眼幾乎瞎了的人,何況何家如今又是從商的,哪怕何致的眼睛沒受傷,想說一門羅氏看得上眼的親事,只怕也不容易。
儘管何致因為救何氏和衛蘅傷了眼睛,但是他在衛蘅面前從來都是笑意盈盈的,其實在外人面前,何致並不是一個愛笑的人,但他對衛蘅總是特別的。
何氏來接衛蘅,先去木老太太的上房,守著門的小丫頭在廊下打盹,四月裡頭微微有些熱了,日頭照得人最易犯困。何氏對秋陽使了個眼色,讓她別叫醒她,這丫頭也不過十來歲,正是貪睡的時候。
秋陽替何氏打起簾子,她走進去就聽見東次間內羅氏在說話,何氏本不該偷聽,可是偏偏羅氏的話裡提到了何致的親事,她就停了腳步,立在外面不吱聲。
“娘,如今致哥兒怎麼辦?他左眼不好,又破了相,誰還肯嫁給他,就是回了杭州,也找不到合適的。”羅氏的語氣十分低沉。
木老太太道:“這都是命,哎,致哥兒也是為了囡囡和珠珠兒,我知道委屈你了,孩子是娘身上的肉,傷著了怎麼會不心疼。”
何氏聽見木老太太喊自己囡囡,眼睛就有些酸,雖然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那畢竟是生了自己養了自己的孃親,如果可以,她何嘗不想一直承歡膝下。
羅氏低聲道:“我不是怨姑奶奶,我只是心疼致哥兒,娘,你說珠珠兒肯不肯嫁給致哥兒?”
木老太太沒有說話。
羅氏的聲音裡添了一絲急切地道:“那日,珠珠兒連致哥兒的牌位都肯嫁,我就想,若是珠珠兒嫁給致哥兒該多好,致哥兒平日裡對哪個姑娘都是冷冰冰的,唯獨對珠珠兒不一樣。雖然我知道,致哥兒配不上珠珠兒,可是若是珠珠兒嫁到家裡來,不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