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
水榭與對面太湖石堆疊的九獅山遙遙相對,順著鶴淵上的曲水橋過去,就能抵達對岸九獅山的山洞口,衛蘅凝神望去,見那洞口彷彿寫著“水流雲在”四個字,看這名字就叫人的心涼快了不少。
衛蘅的眼睛往上抬,才發現九獅山上還有一個能俯瞰花園全景的八方單簷亭——“透風漏月”。
此時隱約可見裡面坐著幾個男子,面目看不清楚,但是衛蘅還是辨別出了裡面的陸湛。
透風漏月在上,眼風隨便一掃就能看到遊廊上的這群女孩兒,衛蘅忍不住臉燒得發燙,站起身就往水榭裡走。她就說,只是喂個魚而已,這些姑娘怎麼一個個姿勢端得跟選秀似的。
水榭裡雖然也開著窗,但是有木窗欞分割視野,稍微又那麼隱蔽了一些,衛蘅遠離水邊,走入前面的小廳,木瑾她們幾個在玩投壺,陸怡貞起身邀請衛蘅,木瑾趕緊擺手道:“別叫她,每次都是她贏,怪沒意思的。”
衛蘅揉了揉鼻子,轉而去看周月娥和楊順下棋。周月娥的棋藝是跟著她祖父周閣老學的,在女學一向是坐頭把交椅的,連衛萱同她下棋,也是十次裡只能贏三次,這會兒衛蘅見楊順卻和周月娥棋逢對手,棋盤上廝殺得你死我活,誰也奈何不得誰,心裡不由對這位楊順又高看了幾分。
周月娥的棋詭招疊出,而楊順的棋是步步為營,沉著冷靜,次次都化險為夷,衛蘅不由看得入了神。
三局裡楊順贏了兩局,如果不是席散了,只怕周月娥還不肯走。
一日下來,衛蘅有些怏怏,她也說不清自己怎麼會有那種想法,只覺得又羞又氣。原本衛蘅還擔心去齊國公府會遇到陸湛,因而還特地打扮了一番,既不會顯得很耀眼,可是也不會失之不美,她很是用了心的才挑選了身上的衣服。
拿木魚兒的話說,那就是美得“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衛蘅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後來何氏讓她回去換衣裳,她就特地選了一件鵝黃的亮色,果不其然她娘又讓她換了回去。
衛蘅心地是有七、八分的把握,陸湛肯定是要找機會見自己的,因而在清音臺的時候,連更衣都不想下樓,就是要端著架著,不想給陸湛機會。如果他真的出現了,她必將義正言辭地教訓他一番。
結果,到頭來卻是衛蘅自作多情,人家陸湛在“透風漏月”裡連餘光都沒掃過水榭,一直是背對而坐的。
衛蘅睡不著,坐起來手握著拳頭,用拳背敲著自己的腦袋,心想自己還真是笨,哪怕陸湛說了會娶她,也不過是因為他一時衝動輕薄了她,又礙著她的家世,不得不娶她,可是在他那種男人的心底,女人又算得了什麼。
衛蘅心裡唾棄自己,怎麼就這樣沒有個定性,也沒個自尊,真是會自作多情,被陸湛在法慧寺玩的那一手給迷了眼。
衛蘅嘆息一聲,縱然感情好得如她爹爹和何氏一般,男人的心也大得只有一角分給她的母親,他們的天地太寬廣了,就像衛蘅曾經看到的大海一般。
衛蘅靠坐在床上,問自己這輩子究竟想要什麼,她以前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一點,今日不知怎麼的就覺得女子與男子比起來,實在委屈了太多。難道她這輩子的人生軌跡還是嫁人,然後還是為生兒子而惶恐、努力,上要好好伺候姑舅,下要照顧小姑子小叔子,中間還要和睦妯娌?最後等老了,等成了老封君,享受兒孫福然後安享天年?或者像上輩子一樣,人到中年就一命嗚呼?
衛蘅心底湧上深深的不甘心。
而衛蘅也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對陸湛的想法,這樣的男人,沒有女人不想去征服,總是自信地覺得自己可以成為他生命之重,即使衛蘅兩世為人,也消不去這種好強心,不是為了自己喜歡,只是為了覺得自己可以贏得他。可是她們也不想想,有些男人只適合遠遠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