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哎喲一聲輕喊,她嘟著嘴說:毛毛你捏痛我了。
毛毛不撒手,他已經喝得有點兒多,他眉開眼笑地指著木頭對我說:我老婆!我的!
我說:你的你的,沒人和你搶。
他眼睛立馬瞪起來了,大著舌頭,左右睃著眼睛喊:誰敢搶我砸死誰!
我說:砸砸砸砸砸……
在我一干老友中,毛毛是比較特殊的一個。
他的社會標籤定位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也當歌手,也開酒店,也做服裝,也開酒吧,也彈吉他,也彈冬不拉,也玩兒自駕,也玩兒自助遊……我的標籤就不算少了,他的比我只多不少,總之,蠻神秘的一個人。
不僅神秘,而且長得壞壞的。
他是個圓寸寬肩膀的金鍊漢子,煞氣重,走起路來像洪興大飛哥,笑起來像孫紅雷飾演的反派。
由於形象的原因,很多人不敢確定他是否是個好人,紛紛對他敬而遠之。
他自己卻不自知,和我聊天時常說:咱們文藝青年……
我心說求求你了,你老人家摘了金鍊子再文藝好嗎?好的。
我婉轉地跟毛毛說:咱們這種三十大幾的江湖客就別自稱文藝青年了,&ldo;文青&rdo;這個詞已經被網上的段子手們給解構得一塌糊塗了,現在喊人文青和罵人是一樣一樣的。
他皺著眉頭問我:那我就是喜歡文藝怎麼辦?
我默默嚥下一口血,道:那就自稱文氓好了,不是盲,是氓……氓,民也,多謙虛啊。
他點頭稱是,轉頭遇見新朋友,指著我跟人家介紹說:這是大冰,著名文氓。
……
我終於知道他們南京人為什麼罵人&ldo;呆b&rdo;了。
除了有點兒文藝癖,毛毛其他方面都挺正常的。
他蠻仗義,江湖救急時現身第一,有錢出錢有人出人,不遺餘力,事了拂身去,不肯給人還人情的機會。
2013年下半年,我履行承諾自費跑遍中國,去了百城百校做演講,行至上海站時輜重太多,需要在當地找輛車並配套個司機。我摳,懶得花錢去租賃公司包車,就在微信朋友圈發訊息,還好還好,人緣不錯,短短半天就有八九個當地的朋友要借車給我。遺憾的是隻有車沒有司機‐‐大家都忙,不可能放下手頭的事情專門來伺候我。
我左手拇指不健全,開不了車,正為難著呢,毛毛的電話打過來了,他講話素來乾脆,劈頭蓋臉兩句話電話就掛了:
把其他朋友的安排都推掉吧,我帶車去找你,你一會兒把明天接頭地點發給我,接頭時間也發給我,好了,掛了哈。
毛毛和人說話素來有點兒發號施令的味道,不容拒絕,我也樂得接受,於是轉天優哉遊哉地去找他會合。
一見面嚇了我一跳,我說毛毛你的車怎麼這麼髒?
他咕嘟咕嘟喝著紅牛,淡定地說:從廈門出發時遇見下雨,進上海前遇見颳風,怕耽誤和你會合的時間,沒來得及洗車。
正是颱風季節,整整1000公里,他頂風冒雨,生生開過來了。
這是古人才能幹出來的事兒啊,一諾千金,千里赴約。
事兒還沒完,上海之後,他又陪我去了杭州。
我的&ldo;百城百校暢聊會&rdo;自掏腰包,盤纏緊張,他替我省錢,說他開車拉我的話能省下些路費。於是,從上海到杭州,杭州到寧波,寧波到南京,南京到成都,成都到重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