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儘量讓自己哭的沒聲,可她微微發抖的身體還是出賣了她。唐子騫嘆了一口氣:“哭吧!我什麼都看不見!”
他話音一落,嚴巖就再也剋制不住了,撕心裂肺的哭起來。她傻呢!這麼冷的天,雪子兒跟撒糖似地,她還瘋瘋癲癲的跑來刨土。她把高中那棵老松樹根都刨斷了,卻什麼都沒找到。程然那小子,學韓劇裡玩浪漫,到頭來其實是耍著玩兒來著。
可她呢?到這份上了,還是捨不得說他一句不好。
什麼情啊愛啊,活生生把一正常人整成個傻逼。
十個指頭掀了倆手指甲蓋,洗手的時候明明是疼得鑽心的,可她卻彷彿一點感覺都沒有。坐在路邊宵夜攤的棚子裡,嚴巖一杯一杯的喝,四十來度的燒酒,她當喝水了。
喝一杯就唱首歌,從《山路十八彎》唱到《發如雪》,又從《遠走高飛》唱到《愛情買賣》,就差對著眼唱《忐忑》了。
她這瘋勁兒愣是把整個宵夜攤的人都逗樂了。她每唱完一首還有個別醉鬼給她鼓掌,還要多配合?
宵夜攤的棚子破了個洞,被油煙燻成黑色的帆布撕拉著幾根線,老闆拿個紙殼粘著,但是風還是從縫隙裡死命的往裡灌。
好歹是聖誕節,街上來來往往到處都是人,下雪也擋不住大家出來放浪形骸。連個小小的夜宵攤都跟風的拿噴彩歪歪斜斜噴了個“as”。
嚴巖沒歌唱了,端起酒向唐子騫舉杯,真誠的說:“老唐!你是真夠義氣!這杯我敬你!”說完,一飲而盡。燒酒喝到胃裡暖暖的,可是脖子裡灌進來的風還是讓她忍不住打顫。
唐子騫皺著好看的眉眼瞅著她,半晌都沒說話,“嚴巖,你夠了吧?折騰誰都行,不行折騰自己,這道理你不明白?”見她又要舉杯,唐子騫一把搶了下來:“作這麼久也作夠了!回家了!喝這麼多想醉死?”
嚴巖被奪了酒杯,她也不搶,只直勾勾的望著唐子騫。坐在她對面這男人的心思她又豈會不懂?可她沒辦法回應。她的心裡滿滿當當都住著另一個人。
“我想醉來著,可我就是喝不醉。這酒肯定摻水了吧?一點酒味兒都沒有。”嚴巖說著,對著燒酒瓶上的標籤研究半天。她把酒瓶高高的舉著,透明的酒液在迷離的燈光下晶瑩透亮,穿透酒瓶,入眼的,是一片被扭曲的城市。
棚外,雪還在下,已然白茫茫一片,配合著節日的氣氛倒也顯得相得益彰。嚴巖有些恍然。
下吧下吧,要是這雪能蓋住所有的悲傷,該有多好?
放下酒瓶,見唐子騫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嚴巖扯著嘴角沒心沒肺的笑了,“誒,老唐,你說我今兒個弄個玫瑰花撲一地,然後跳樓跳個正中間!明兒個肯定能上新聞吧?你說他看到啥反應?嘴會不會嚇歪啊?”
嚴巖說著就大笑起來,聽上去似乎是完全開玩笑的語氣。卻不知道為何讓唐子騫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唐子騫一晚上都緊皺著眉頭,他能清楚的看見嚴巖眼睛裡的悲傷。明亮的一雙眸子裡,以往流轉的煙波都沒了,只剩寂然的哀涼。
他把酒杯還給了她,然後把桌上的兩個杯子都斟滿。他舉起酒和嚴巖乾杯,爾後一飲而盡,“我陪你喝。喝到醉為止。”
“……”
馱著已經醉得睡著的嚴巖挨個酒店的找,居然全都滿了。
好個洋節,完全受洋罪。
如果不是嚴巖堅持,他也不至於頂著冰天雪地的開著車陪她到這小城市裡。車在還沒進城的時候就熄火了。下雪的天就是做什麼都不順。
他把棉襖脫了披在嚴巖身上,雖然揹著她,但是還是覺得有些冷。他沒有太多想埋怨的,反而挺慶幸在她難過的時候,陪著她的人,是他。
她說這裡是她的家鄉,她高中以前一直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