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進來的,他沒打算活著回去,自然就帶著一種奇異的豁達。
俗稱的無所謂。
他大刀闊馬的坐在虺家大長老面前。
他有另類的「朝聞道,夕死可矣」之感。
虺家大長老察覺到了林峰的坦然。
他眼神之中流光易轉,可是不管怎麼看,他都看不到林峰的未來。
也預測不到林峰下一秒的動作。
在他的視野之中,時間是一座「大山」,每一個人都是「大山」的之中的人,大山之中擁有所有人的軌跡,但是問題在於,林峰不在山谷裡,他是一個忽然出現在其中的人。
「你要問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不過我提前告訴你,我是一個蒙古大夫。」
蒙古大夫,清朝時期有蒙古大夫進入京城,因為其「手重藥勐」,飽受詬病。
蒙古大夫指的是二調子大夫——實際上只是因為古代草原蒙古大夫受到了地域限制,時常見不到人,講究一個藥多性大,放在京城,自然有所變化。
林峰對此並不意外。
蒙古大夫,怎麼也算是個大夫。
林峰直勾勾的看著虺家大長老。
虺家大長老臉色很冷硬。
他張開嘴巴,又合上嘴巴,伸出手又放下,最後周圍都化作了一片虛無的廢墟,林峰和他彷彿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他們在一處破爛至極,處處漏風的閣樓上。
在這閣樓的外面,一片漆黑。
在漆黑之中,卻又有點點燈光。
就在林峰望著外面的時候,林峰看到一隻大的驚人的眼睛,出現在虺家大長老後面的窗戶外面,朝著裡面看。
林峰下意識的看向了虺家大長老。
虺家大長老不說話,他明顯不打算解釋一下週圍是什麼。
他心情平靜。
依託於規則之人,終究會被規則束縛,只要林峰發覺了這件事情,那虺家大長老就毫無辦法。
規則就是規則,他朝著規則許願,那他就要承受規則的全部,包括朝著林峰這樣的「錨定點」屈服,他是一支漂浮在婆娑世界外的風箏,他的線只有林峰一條。
想要留在這裡,他必須要保證林峰所在。
甚至於每一次陰間詭異出事,他都不得不出手對抗陰間詭異。
每一次陰間詭異的動手被他鎮壓,下一次出現的異狀就越強。
就算是他也撐不住多久時間,就會被抓入陰間最深處,他既不想要進入陰間化作詭異,也不想要飄出婆娑世界。
「你拿捏住了我。」
虺家大長老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他甚至都懶得再盤問林峰。
和婆娑世界相比,婆娑世界外,是最可怕的。
沒有空間的區別,沒有時間的區別。
他像是裹在了琥珀裡面的蒼蠅。
只有在這凡塵俗世,他才能感受到自己定義上的「活著」。…
越是永生,他越是恐怖。
被詛咒的家族不是最可怕的,比之更可怕的是他以為的永生。
也只是剛剛接觸到這場面,就已經嚇破了膽子。
他盯著林峰,盯著他唯一的錨定點,他的外形開始不斷變化。
林峰也看著眼前隨意變化的人。
這是他做的小把戲。
和他想的一樣,虺家大長老不算是實體,他甚至都不算是物質的,他是一段存在於林峰「意識」之中的片段。
林峰看著他變成陳哥,變成許念,變成韓教授,
變成自己高中時候的語文老師,最後變成了許老師的樣子。
諄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