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羅衍跪倒在雪地上,恭恭敬敬地朗聲道。
“小友無須多禮!”從身前那半截石像傳來一道破鑼般的聲音,語音枯澀,十分難聽,倒讓近在咫尺的羅衍嚇了一跳,整個身體一下平平彈出三丈外。
“老朽在此枯坐多年,全身已經化為僵石,驚擾之處,還望小友見諒!”石像也不見開口揚聲,低垂的雙簾好似微微一動,兩道尺許長的銀光從眼中電射而出,如同靈蛇吐信,吞吐不定。
“眸生冷電”!
光是這一手就足以讓這座石像中人在天下間開宗立派,成為一代宗主,而且對修道人來說,這更意味著大道將成,飛昇紫府仙闕已非白日做夢。天下間修仙求道之人何止千萬,但能夠達到這個地步的少之又少,沒有多生的積修和今生的苦行,萬難有如此成就。
修仙求道,豈是兒戲!光是修行路上的重重難關,就讓無數人止步不前,難有寸進,更不用說隨之而來的三災五難八劫和每隔四百九十年一次的四九天劫,無論哪一樣,就足以讓人粉身碎骨,魂消魄散,做鬼都沒有可能。但反過來說,只要一朝道成,就能霞舉飛昇,成就天仙位業,籍注長生,飄然物外,更有甚者能達到金仙地步,萬劫不壞。所以無數人縱使知道前途險阻重重,也義無反顧,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全力以赴,不達目的,勢不罷休。
石上道人更是深知其中三味,他能到今日地步,則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不僅結下了幾個深仇大敵,更失去了半邊身子和一隻手臂,若是掀開他的道袍,就可以看到,他腰身以下的軀體,早已經無影無蹤,只剩上截身子,直挺挺地立在岩石上,腹部的血肉和石頭結為一體,難分你我。如是換成常人,早已命喪黃泉,就是對修道人來說,遇到這種情形,也不願意受此煎熬,都寧可拼舍今生修為不要,再轉一劫,以求來世重修。要不是他得一前輩真仙指點,採集此地的先天靈石地脈精氣,補益修為,他也不願意在此受這活罪。不過這八個甲子的苦行,也讓他得益良多,達到他夢寐以求的境界,而且天仙有望。
先天大道,不假外物,惟心自求!要不是四百年前受此大難,在此地枯坐,才領悟這個簡單的道理,恐怕他就是花上千年時光,窮極碧宵黃泉,也不能明白過來。
羅衍見石像開口,眼中又射出兩道凝如實質的銀色光芒,這才知道,這座石像是救自己的恩人,才盡心誠意,正要拜下。
石像也不見有什麼動作,一團柔和萬分而又奇寒且勁的大力逼來,將身擋住,不令下拜,反將羅衍身體緩緩抬起,恢復站立之勢。羅衍見力道所至,根本不容他有半分抗拒之力,自然而然地就站起身來。
“小友此時毋須太謙。老朽僻居荒嶺,終日靜坐,已經有六七個甲子不曾起身一步,人間俗文繁禮,早也忘去,小友也無須多做客套,請自尋一山石坐下再說吧!”石像雙目銀光從羅衍身上一掃而過,攸地一閃而隱。
羅衍只覺這片銀光,與那日在長春仙府被桑真人目光照體又有幾分不同,好似這兩道銀光少了些須霸道,多了許多安詳平和的味道。而且他語氣雖然難聽,但卻讓人放下心來。
羅衍當下也不多做客套,找了一塊最近的石頭,拂去上面三尺厚的積雪,將鐵戟順手插在旁邊,坐了下去。
“老朽自從四百多年前避居這座天風崖時,就為自家取了個名號叫孤雲子,長年在此枯坐,妄翼求證大道,修成大羅天仙位業,故不見外人久矣,今日遙望前山銀輝朱虹沖天而起,知道有異寶出世,忙運玄機,查之就裡,方知被前古仙人封存山內的血戰天戟遇主出世,被小友取到手中,被山中兩個隱修的旁門左道所困,這才出手相救。因是得信稍晚,運用大衍神數推算因果又耽誤了一點時機,要不是小友手中鐵戟早已認主,通靈變化,自動飛出太陽神光護主,恐怕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