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合慶班’的班主一直非常憤怒。
他認為‘瑞雲班’是藉機生事、故意來找他們的麻煩,以便能夠在清河崔氏挑選今年族慶表演的戲班子之前,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打擊他們‘合慶班’這個最主要的對手。
雖然他過往一直很尊重呂種輝這個師兄,可這一次的事情發生後,所有的尊重便隨之支離破碎。
本想著用事實打呂種輝的臉,讓呂種輝在找不到人後灰頭土臉的滾蛋,結果不曾想……人居然還真的在他們‘合慶班’租用的棚屋裡!
更讓他感覺彷彿被當頭敲了一悶棍的是,不光人在他們‘合慶班’租用的棚屋裡被找到了,並且人還死了?!
以至於原本積蓄滿腔的怒火,一下子消散了個乾乾淨淨,只剩下了惶恐和茫然的情緒堆滿了腦海。
哪怕擠上前去的過程中,被‘瑞雲班’的人好一頓痛揍,他也再沒有任何類似於惱怒的情緒滋生。
他默默地承受著,即使這些拳頭打破了他的頭,讓他的腦袋開始流出血來,他也依舊生不起氣來。
好不容易擠到了範修文、範修武的身旁,確認真的是那兄弟倆後,他胳膊發顫的伸手探了探兩人的鼻息……
然而客觀存在的結果不會受到某個人的主觀意願影響便發生變化。
確認範修文範修武是真的死了以後,‘合慶班’的班主雙目無神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給修文、修武松綁!派兩個人去坊正司報案!把‘合慶班’的人圍起來,一個都別放走!等……等坊正司給了結論後,再做決定!”
呂種輝適時出聲,發揮了一個班主應該發揮的定海神針作用。
儘管‘瑞雲班’的人都因為眼前這突如其來的噩耗而無比悲痛,但有了主心骨的安排,他們還是迅速的收拾心情,按照呂種輝的命令列動起來。
‘合慶班’的幾個人則看起來頗為慌亂。
面對著‘瑞雲班’那些人將他們圍住的做法,‘合慶班’的幾個人除了眼神遊移不定外,身體倒是極為老實,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似乎並不清楚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有一點他們很明白,不要在一群人即將喪失理智的情況下、繼續去刺激那些人脆弱的神經。
否則天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場間只有蘇清和如同局外人一般的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他靜靜的站在眾人的邊緣位置,以旁觀者的角度默默觀察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身為修士,他能夠感知到許多隱藏在表象之下的、普通人根本看不到的情況。
因此他應該是場間目前唯一已經知道了事情真相的人。
不過他什麼都沒說,就只是安安靜靜的在人群邊緣處站著,準備先看一看後續的發展,再決定要不要插手其中、對這件案子進行干預。
畢竟,‘賤民’們的死活再怎麼不被地方官府關注,也得是在‘賤民’們沒有報案的前提之下,才能達成‘民不舉、官不究’的默契。
一旦有‘賤民’針對人命官司報了案,那地方官府便無論如何都必須出動人手前來處理才行。
蘇清和不希望自己表現的過於突出,以免被官府派來的人注意到。
他現在必須低調,最好是變成一個小透明,至於這件案子本身……若是沒遇到也就罷了,既然遇到了,起碼得保證真兇不會逍遙法外!
坊正司的人來的很慢。
呂種輝安排人去坊正司報案後,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才有幾名差人滿臉不耐煩的姍姍來遲。
跟差人同來的還有一名仵作。
對於需要深入到‘賤民巷’中來辦案這件事,不管仵作還是差人,明顯心情都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