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壺忙近前一步,恭維道:“娘娘現在也依舊端莊秀麗,不遜色這宮中任何一人。”
德妃輕輕一呻,“老了就是老了,沒什麼不敢承認的。可本宮倒是瞧著皇貴妃……還跟剛進宮的時候一樣貌美,怪不得皇上那麼迷戀她。”
玉壺忙道:“皇貴妃雖然保養得好,可女人總有老去的一天,再好的容顏,也早晚會衰敗的。”
“是啊……”德妃揚著嘴角輕蔑地笑了,“本宮倒要看看,皇貴妃能攏住皇上幾年。本宮就不信了,這宮裡還能不進新人?等到一代新人換舊人的時候,她這個皇貴妃又要如何自處呢?”
說著,德妃又忽然一嘆,“不管如何自處,她都是皇貴妃了啊。”想到那日的朝拜,她終究是不得不屈膝跪倒,皇上執著皇貴妃的手,說皇貴妃是他的妻子……
皇貴妃是妻,她便只是個妾……或者說,在皇上心裡,她只是個奴才罷了。
所以,皇貴妃那句話說對了,即使皇貴妃真的將她害死,皇上也不會為她主持公道的。
“本宮不能以卵擊石啊……”德妃想,最起碼,她要保全自身,只有保全了自身,才有後來。若像王常在那樣,為了爭寵,把命都堵上了,結果丟了命。
而她,決計不能賭命!
她的命,要留著想來享受福報呢。
“本宮今日乏了,你退下吧。”德妃疲憊地揉著眉心道。
“是,娘娘。”
鍾粹宮。
淑妃正飛針走線,繡著一柄花蝶團扇,團扇的納紗面兒上一支辛夷花含苞待放,一支蝴蝶已經繡了半邊。
“表姐的女紅真是越來越精湛了。”瞅著那栩栩如生的辛夷花,昭忍不住讚歎。
淑妃笑了:“不過是繡的多的,手藝自然會精進些。”微微一頓,她繼續飛線,將那隻蝴蝶繡完了,這才擱下手裡的活計。
“兒,我聽說今年避暑,德妃又自請留宮照應紫禁城剩餘嬪妃了?”淑妃露出驚訝之色。
昭點了點頭。
淑妃喃喃自語:“真是難得。”
“德妃大約是想通了吧。”昭莞爾淺笑,德妃肯偃旗息鼓,無疑是最好的局面了,少了這個惹事精,她也可以安心去暢春園避暑了。
淑妃拿著絹帕擦了擦手心的汗,道:“我都有些迫不及待要去園子了呢,宮裡實在是悶熱了些。”
昭望著萬福萬壽支摘窗外如洗的碧天,神思也飄忽到了山水甚佳的暢春園行宮……
康熙二十九年四月初五,初夏時節,已經初見炎熱。
康熙再一次起駕暢春園避暑,這一次留宮照應紫禁城剩餘嬪妃的,還是德妃。
因德妃主動留宮理事,叫惠妃宜妃榮妃等人歡喜不已,喜大普奔啊有木有。
昭也高興得緊,不過高興歸高興,該防備還是要防備著點。記得去年是留了敬嬪在宮裡節制德妃,今年嘛……昭想了想,便點了新封為寧嬪兆佳氏暫協理紫禁城宮務。
兆佳氏也是宮中的老資歷了,她所出的三公主用不了二三年便要遠嫁喀喇沁部,寧嬪原本位份卑微,想也知道沒什麼積蓄貼補女兒。如今叫她協理紫禁城,給她一份權利,便是給她攬錢的機會。
如今康熙在暢春園,地方的貢品自然也是送到園子裡來,昭自然會送一份回宮,而負責分配這份貢品的,便是德妃和寧嬪說了算的。貢品種類繁多,除了各地新鮮的吃食,還有綢緞衣料,乃至珍玉珠寶。其中很多的東西都可以當嫁妝添妝。
固然公主們都有內務府備嫁妝,可三公主不得寵,想也知道內務府在這上頭不會太費心。公主出嫁後雖然也有俸祿,尤其是下嫁外藩的公主,俸祿要格外多些,可饒是如此,撫蒙的和碩公主年俸祿不過區區四百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