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為了這把椅子。
他也是披荊斬棘,手上沾著兄弟們的鮮血,才坐穩了皇位。
他的兒子們,一樣逃不脫這一日的到來。
內侍想勸幾句,可他跟隨聖上數十年,親眼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再看聖上鬢角的銀髮,內侍也勸不出口了。
都老了,他也是半隻腳在棺材裡的老內侍了。
聖上靠坐在椅子上,吃了太醫備的藥丸,歇了一會兒,才覺得胸口氣悶緩解了些。
外頭傳來通稟聲,說是陸毓衍來了。
聖上交代內侍道:“朕就不停他們那一套廢話了,你跟他們說一聲,有什麼人證物證備著,一併送過來吧。小五做事仔細,肯定都安排好了,朕就聽要緊的了。”
內侍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廡廊下,陸毓衍向李昀與楊府尹行了禮。
他昨夜未睡,今日又忙了一天,虧得年輕,精神還過得去,隻眼下有些泛青。
內侍出來,說了聖上的意思。
楊府尹聽得心驚肉跳的,聖上這根本就是心知肚明,曉得他們在玩什麼花樣,聖上就像個聽戲的,一面品茶,一面看他們在戲臺上叮鈴哐啷。
李昀看了陸毓衍一眼,與內侍道:“知道了,辛苦公公。”
來之前,他們心裡就明白,這樣目標明確的辦案是瞞不過聖上的眼睛的,他們也無需瞞過。
舊都世家、江南士族,這些百年傳承的基業,與皇權一直是彼此制衡,不是強權就可以狠狠壓下去的。
陸毓衍想的是讓聖上不一味偏袒白皇后和恩榮伯府,至於那些人證物證,與其說是讓聖上看的,不如說是讓白皇后看的。
夜色漸漸濃了。
鳳殿之中,燈火通明。
白皇后正抄些經文,內侍尖聲通傳“聖上駕到”,她趕忙放下了筆,略略整理儀容,快步迎了出來。
她有些疑惑,這個時辰了,聖上怎麼突然就來了。
走到殿門處,白皇后福身要行禮,就被聖上給攙扶住了,她低垂著眉眼裡透出幾分欣喜,突然就聽見了問安聲。
李昀的聲音清清楚楚的,白皇后循聲看去,一眼就瞧見了那俊逸的身姿。
白皇后心中疑惑更深,為何李昀此刻還在內宮之中?又為什麼跟著到了她的宮室。
聖上走進殿內落了座,他揉著嗓子咳嗽兩聲,揮手示意白皇后和李昀也坐下。
白皇后抿了口茶,問道:“聖上這是……”
“別急,人沒齊呢。”聖上答了一句,就沒有再說話了。
白皇后惴惴,看向親信嬤嬤,對方亦是一頭霧水。
稍等了片刻,陸培靜先到了。
謝箏跟著陸培靜給白皇后請安,白皇后耐著心思,勉強安慰了陸培靜幾句。
又等了會兒,顏才人、程才人、許美人、王常在一起到了。
這些低位嬪妃,就算是逢年過節,也難得見聖上一面,但她們都是宮裡老人,曉得規矩,絲毫不敢造次。
白皇后此刻有些品過味來了,道:“這一個個都是臣妾在安陽宮時一道住的mei mei們了,說起來,也有好些日子沒見了,聖上這會兒請她們過來,是……”
“是安陽宮裡的,皇后比朕記得清楚,朕就記得一個齊妃了,可惜紅顏薄命。”聖上隨口應了一句。
提起齊妃,白皇后訕訕笑了笑,道:“齊妃mei mei的兒子不是在這兒嘛。”
“是啊,”聖上睨了白皇后一眼,“小五在呢,今日是小五有事情要問問皇后,怕衝撞了不尊敬,就請了朕來。”
白皇后一口氣悶在了胸口,半晌憋出一句話來:“這是要問我什麼?怎麼瞧這架勢,是要興師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