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盡餐足。
橘粉色落日漸漸壓向海面。
法式建築與白色燈塔皆染一層橘光。
沈從珘一個人躺在細軟的沙灘上,枕著交叉疊搭的雙手,望著高空,安靜發呆。
夕陽光輝柔柔暈染著他的酒意。
酒沒少喝,大腦卻分外清醒。
就像有一根繃不斷的弦,始終拉著他,不讓他沉醉和睏倦。
昨晚,在實驗室一夜未眠。
今天,到現在也一眼未合。
周廷衍和商仲安一前一後走過來。
“太陽椅沒有沙灘舒服,是吧?”
周廷衍說著話,在沈從珘一側坐下,像他一樣直接躺在了沙灘上。
另一側,商仲安也仰身而躺,“太陽還沒落,沙灘比椅子有溫度。”
沈從珘望著橘粉色高空,慢慢,又魔化般變成了紅色。
漸漸貼合林惜凝發的那張紅色照片。
沈從珘閉上水汽氤氳的雙眼,對一左一右的人說了聲“謝謝。”
整頓飯下來,他都很正常,吸菸,喝酒,談笑,若無其事。
周廷衍早就聽付野彙報,沈從珘在車裡哭了一早上。
壓抑無比,又沒法控制。
而現在,沈從珘周身的悲傷再次溢位,即將浸透進細沙裡。
下一瞬,猝不及防地,他的肩膀捱了重重一拳。
那力度有多重?
痛麻的落拳面積立即向外擴散去,擊潰沈從珘半邊肩膀。
耳邊,只聽旁側的周廷衍說:
“輕裝上陣,否則以後不認識你!”
“靠!”沈從珘登時從沙灘彈坐起來,反砸了周廷衍一拳,“不是周廷衍,你練的鐵拳啊!”
緊隨,沈從珘竟然迅速轉身,砸了商仲安肩膀一拳。
打他個措手不及。
“先發制人,誰不認我,就打死誰!”
商仲安按著左肩,簡直不敢相信這飛來的橫拳,“沈從珘,我何其無辜?”
一時間,三個大男人在沙灘打鬧起來。
出拳都沒留什麼情分。
不遠處的桌邊,溫沁禕和白青也看著他們,無語地直搖頭。
溫沁禕今天紮了一條米白色髮帶,是那種微微泛著珠光的緞料。
與第一次落進蘇湄島時,戴的款式相似度極高。
海風身披橘粉色夕陽,恣意地吹起她長髮。
“好幼稚哦。”溫沁禕問白青也,“他們以前也這樣嗎?”
“嗯。”白青也抱著果汁連連點頭。“他們20歲左右時,比現在還幼稚。”
她轉過頭看溫沁禕。
“不過,周廷衍那時候,遠沒有現在看著放鬆快樂。”
白青也清楚記得,商仲安第一次帶她見他朋友時,周廷衍矜傲薄情的模樣。
好像這人正在渡劫,剛從天上降落,絲毫不滿人間萬物。
誰靠近他,招惹於他,他就要把誰毀滅。
溫沁禕雙手托腮,靜靜看著周廷衍拍掃家居褲上的沙土。
好像,他什麼樣子都那麼好看。
這個時候,周廷衍剛好回過頭來。
二人目光相融的那一刻,落日光輝為襯景,周廷衍朝溫沁禕勾唇一笑。
這個男人,可真好看。
好想給他生個崽崽,天天追著他喊:
“爸爸,爸爸,爸爸……”
溫沁禕收起彎著的橘調軟唇,略帶羞地,不再看周廷衍。
身旁,白青也在問她話。
“琬琬,看你剛才吃得很少,是不舒服嗎?”
溫沁禕揉了揉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