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則行虛歲二十八,年紀還不算大。
該受的驚嚇,早已在路上,快馬加鞭趕來。
溫沁禕被小叔半真不假地趕了,也沒有離開。
反而在沙發後面虛虛環住他脖子,把親密控制在不超出親情範圍之內。
“小叔,我想和你說說話。”
溫則行再次轉臉回頭看侄女,水澄澄的眼睛,水靈靈的臉頰,此時不知怎麼,總看著楚楚憐人。
像十四歲那年,溫則行去接溫沁禕下晚自習。
她看見同學撲進媽媽懷裡撒嬌的模樣。
小叔幾乎轉過半個身子,“琬琬,你想要什麼?告訴小叔。”
溫沁禕搖搖頭,表示沒有想要的,又說:
“小叔,我想要你開心,永遠都開心。”
溫則行一頭霧水,溫沁禕從來不這樣雲裡霧裡,兩人都是撥雲見日,有話直說。
“我不開心麼,還怎麼開心?”小叔皺了皺眉,“有人欺負你?誰?”
說著話,溫則行一股火竄上來,直接就要從沙發上起身。
溫沁禕硬是摟緊他脖子,把人按緊。
“沒有,小叔,你淡定一點,週週把我保護得很好,沒人敢欺負我,就是好多天不見你,我想和你好好說說話。”
溫則行被溫沁禕勒得緊,他轉了轉脖子。
“勒死了。”緊隨,小叔心口一緊,感覺事情不對。
從他回家,她站在門口迎他的表情就不對。
“溫沁禕,你給我闖禍了,是吧?”
當真的要親口說出自己懷了寶寶時,溫沁禕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她不敢看溫則行的臉,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溫沁禕拿著手裡的秦腔臉譜,順勢戴在小叔臉上。
深吸一口氣,眼睛一閉:
“對不起,小叔,我闖禍了……”溫沁禕支吾一下,“我沒聽話……沒有避孕。”
她再一睜眼,看見溫則行後背劇烈顫動一下。
颶風掃秋葉般的不由自主。
連帶著枝椏一同被摧折的程度。
小叔背影平穩後,只剩沉涼的孤寂,和不得不折服的安靜。
溫則行緩緩閉上雙目。
此時,秦腔臉譜裡面是黑暗的。
他的臉被罩在黑暗裡。
當下的每分每秒,他能感受到的,全部都是黑色。
不分天與地,不分朝與夕。
“所以呢,溫沁禕。”
溫則行音調聽起來很平靜,嗓音卻當即就又幹又啞。
“所以,對不起小叔。”溫沁禕鼻子酸得要化掉,“你要當叔公了。”
溫則行不敢睜眼。
他寧可閉著眼,沉浸在黑暗裡。
一旦睜眼,廳裡燈光璀璨,一桌一物都真實得不能再真實。
躲在他身後站著的,是闖了禍的侄女。
他看見的,全是血淋淋的現實。
他沒有保護好她。
溫則行極力壓著自己的呼吸,“溫沁禕,你說我要當什麼了?”
溫沁禕害怕小叔這樣不尋常的安靜。
她回頭望一眼窗外,多麼希望周廷衍像神明一樣從天而降,忽然出現。
可是,外面只有濃濃密密的雨絲,沒有她心心念唸的週週。
“叔……”溫沁禕嘴唇有點哆嗦,回答小叔,“叔公。”
叔公。
溫則行真的感覺胸口裡憋悶了一口淤血。
痛死了,氣死了。
讓人再也無法安靜。
溫則行抬起手,開始扯搭在自己脖子上的白白細臂。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