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沒什麼特殊的,就是家道中落而已。”
蘇清和隨口應付了一句。
見蘇清和明顯不願意多聊家中變故的事情,呂巧巧便體貼的不再繼續追問。
而是接著方才的話題說道:“如果地裡種出來的糧食全都能留下,那肯定是夠他們吃的。不光夠吃,還能有豐厚的結餘,讓他們可以過上頗為富足的生活。
畢竟,農戶之中的疲賴漢雖然也有,卻著實不多,大部分的農戶還是極為勤勞且能吃苦的。特別是咱們清河郡的農戶,伺弄土地都是一絕,很有本事的。
可問題在於,攤給他們的稅賦和徭役實在是太重了,壓的他們根本喘不動氣。每年要交的稅賦,在明面上其實只有田賦和丁賦,這是朝廷要收上去的稅賦。
但除了朝廷收的稅賦以外,地方上還有許多其他的加派,諸如均平錢,車腳錢,養畜錢,火耗,邊餉,茶課,等等等等,加派的雜稅甚至能有十數種之多。”
呂巧巧一邊說著,一邊掰著自己的手指頭,很是可愛的一樣一樣數著。
同時繼續說道:“這些都還只是一些固定的雜稅,差不多每個地方都要收取,比例也都是相當的,沒什麼區別。然而除了這些以外,不同地方往往還會出現一些符合地方特點的雜稅。
有的地方徵兵較多,男丁稀薄,為了能讓這些地方儘量多生孩子出來,會對適齡卻不嫁娶的男女徵稅。生的孩子數量不夠也會被徵稅。還有的地方,連想要用水,都必須繳納水稅。
我聽說咱們大周境內最適合養馬的上黨郡,其全郡上下都要繳納馬稅。按照要求,上黨郡每家每戶都必須養馬,不想養馬的就要繳納馬稅,可即便養馬,達不到要求也得作價賠償。
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上黨郡不少人都被這個馬稅逼的活不下去,使得他們不得不選擇背井離鄉,逃到其他郡府去討生活。甚至寧願淪為‘賤民’,都不想再去承擔。”
蘇清和聽得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好傢伙……這些巧立名目搞出來的收稅理由,是不是太離譜了點?
難怪有苛政猛於虎的說法……這是真把人往死裡逼啊!
“哦!對了!還有、還有!除了這些地方上加派的各種雜稅以外,前幾年朝廷又頒佈法令,要求農戶納稅必須納銀,不得直接納糧。說是因為地方上的稅吏貪汙橫行,大斗進小鬥出,從中撈取差價,所以統一納銀後,可以減輕農戶的負擔。”
呂巧巧忽然想到了一件新的事情,拍了下雙手後,不屑一顧的說道:“實際上和減輕農戶的負擔有什麼關係?明明是官府想要減輕自己的負擔,於是便將所有的麻煩都一股腦的扔到了農戶的頭上。
不納糧只納銀,導致農戶在收穫了糧食後,不得不先把糧食賣給糧商,換取到銀錢,然後才能用銀錢去納稅。可賣給糧商的糧食要曬乾脫殼!還會用大斗量,換得的銀錢反而比直接納糧來的更少!
張三我跟你說,你別看這些農戶不是‘賤民’的身份,但比咱們過的苦的多。而且他們之中很多人看似有地,實則只是有個田骨而已,田皮早就抵賣掉了,這地著實不能再算是他們的地了。”
蘇清和聽得腦仁疼。
田骨、田皮又是什麼東西?聽起來似乎有點像是房子的產權和租權?
算了,不重要……
主要是和這個世界的官吏比起來,蘇清和覺得他前一世裡所生活的那個國家,簡直可以算是廉潔表率了……
這真是在想方設法的坑害普通老百姓啊……
之前他感覺東武城內針對‘工民’、‘商民’以及‘賤民’的稅收方式,已經稱得上是在借對抗妖魔之名、行敲骨吸髓之實了。
結果不曾想,跟城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