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歲月對佟儷都是格外厚待的。
第一次見她,是魏躍車禍後的某天,上完專業課的溫昕拿著飯去醫院照顧哥哥,經過魏躍病房前時,走的很慢的溫昕剛好撞上了腿打石膏的大男孩的眼。又黑又亮的眸子看著她,魏躍臉色蒼白但笑意暖暖的朝門外伸手一指。他說了什麼,溫昕沒聽到,但猜的出,大約是:媽,那是溫昕,就是她爸爸救得我。
當時,站在魏躍床前的女人回頭看她時,溫昕腦子裡閃出的唯一詞彙是——精緻。
直到後來和魏躍相戀、相愛,她才知道,當初自己曾拿精緻形容過的美麗女人已經五十二歲了。
歲月催得美人老,四年光陰,帶走的不止一段純真歲月的情感,還有一個女人最珍視的東西——容顏。
佟儷老的絕對不止一點點,而要一個向來注重保養的女人眼角皺紋像被刀子劃了一樣迅速深刻起來的原因,肯定不簡單。
但溫昕對這個原因,沒丁點興趣,她閃開佟儷伸過來拉她的手,“抱歉,魏夫人,你說過再不要我去打擾你們家的生活,現在不管出於什麼理由,請你不要先打破你自己的話,那樣很難看。”
那樣很難看——魏爸爸剛出事時,溫昕去魏家找魏躍,佟儷勸溫昕離開時說過的一句話,溫昕把它原物奉還,啪的像個極響亮的耳光打在佟儷臉上,她人怔忪的晃了晃,險些沒站穩。
晚霞在幾分鐘裡由紅變成醬紫色,照在溫昕離開的背影上,宛若女王的盛裝,幾年來,佟儷心中第一次對做過的事情懊悔不已。
溫昕拎著菜一路走走停停,等回到病房時,早打水回來的厲銘辰正坐在床邊板凳上,身體坐的週週正正的和溫嶺說著話,暖暖又不知道跑哪裡瘋去了。
本想著直接進去就算了,可厲少校傳進她耳朵裡的第一句話就差點沒要溫昕跌個大跟頭,手裡的飯菜,險些不保。
少校這句殺傷力極強的話是這樣的:我和溫昕已經是實際的夫妻了,這幾天我回隊裡就打結婚申請,希望大哥能把溫昕放心交給我!
溫昕眼珠子都快被驚出眼眶了,這厲銘辰是什麼腦組織結構啊,幹嘛好好的和哥哥說這些,“實際的夫妻”什麼的字眼讓溫昕的臉色變的和今天買的菜色之一是一個顏色——番茄炒蛋裡面的那幾顆番茄。
“姑嘟,你發燒了嗎?臉腫麼這麼紅,小麥老師說發燒要吃藥,燒的厲害還要讓家長帶著去醫院,爸爸去不了,暖暖要小嘟父帶你去好不好,那邊就有醫生,好幾個白大褂姐姐呢。”
溫暖小胖手,一隻拉著溫昕,一隻指指她身後方向,聲音稚嫩的和溫昕說著。
小孩子的關心表達的是最直接的,也是最不會控制的,所以溫暖的話溫昕聽得清,屋裡的人自然也聽得清。溫昕還沒等騰出手堵住小溫暖說個不停的嘴,厲銘辰早聞聲走了出來,一隻手咵咵把她兩隻手提的所有東西全拿了過去,另一隻手則直接把她拎進了房間,溫昕覺得厲銘辰看自己的眼神,活像在說:做都做了,有什麼可藏的!
溫昕的心在流血:是沒什麼可藏的,問題是,她的臉皮厚度,哪裡及得上厲少校您老萬一啊!
在父母均無的家庭裡,溫嶺這個大哥算是個開明的家長,溫昕被少校領進門時,他只是看著妹妹說了一句話:婚禮等他好了以後辦。
蛇鼠一窩、狼狽為奸、為虎作倀……所有溫昕能想到的貶義詞一條流水線似的在她腦子裡過了一遍,她實在不想把這些詞用在哥哥和他身上,可倆人做的事情讓她不得不這麼想。
在溫昕看來,愛情與婚姻是一對不完全等價物,彼此擁有愛情的兩人適合結婚與否,那是需要時間考量的。面對突然被擺上檯面的“婚姻”一詞,溫昕是迷茫的慌亂。
好在一個電話把她暫時的從窘境裡解救出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