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君冷笑,夏侯朝夕叫他尋的就是這麼不知真假的一件東西。
只怕是想他不管是否尋到都對他夏侯朝夕沒什麼壞處才是吧——這算盤打得真是好。
不過……
識君隨即苦笑。
——他還真是抓住了他顧識君的心思,不管那傳說是真是假這一趟,他還非走不可,哪怕只是一絲渺茫的機會,他顧識君也絕不容許父親申璉再陷入險境。更不容許自己無力阻止那種事情發生……
冷冷的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狀似悠閒的夏侯朝夕。自打他們進了這處宮室後那些怨鬼便不再窮追不捨,而是徘徊在後邊,等到了這井口邊後更是一致的退得遠遠的觀望,似乎在害怕什麼,卻又捨不得夏侯朝夕這身最為美味的新鮮血肉一般。
識君瞟了眼那實際上手心裡正出著冷汗的夏侯朝夕,半晌後冷冷的開口。
“不論結果如何,我欠你這情,若有機會定會還你。”
他的道,他以選好。
聞言夏侯朝夕狹長的眸子上挑一笑。“但願你還有這命還我,不然我怕是難再見到申璉了。”
說罷手一抖,一道白鏈直入那幽深的洞口。
夏侯朝夕苦笑著抬手一看,上邊四個血色小點分佈整齊,這顧識君的脾氣還真是一板一眼的,說笑都允許人說到申璉。倒是忠心得很……
只是不知道若是真由他得到那底下的東西,他是否還記得有個如此深的惦記的人,是否還記得申璉這個名字?
看著那群躲在遠處環視的怨鬼,夏侯朝夕神色木然,他知道他這般隱瞞可能會害死那個單純的小子,只是他別無辦法。
——識君,莫怪我狠心,我了夏侯家,為了天下黎民……更為了申璉,朕,不得不如此為之。
“什麼?”夏侯昱得到有生面孔出現在定遠王府所在的那條街上時,已經離處理了那些妄想反噬的惡鬼後的好一陣子。
夏侯朝夕在他得了無常縛的當日便失蹤,他自然不會不知,處理完那些兇魂後第一個活著到了眼前的心腹稟報的就是這事,不過,他也不甚在意,早就知曉他那位皇兄可不是什麼簡單貨色,區區幾個太監宮女怎麼看得住這狡猾至極的狐狸。
一開始派人去監視也就不過圖個牽制住這人而已,不過現在,無常縛他已得到,申璉也只等他為風聲引來變可捉到,大局他已在握,再不怕那皇兄攪出什麼事端來——
申璉一到手,便是任由夏侯朝夕興起什麼風浪也都無謂了,他不信那位皇兄會捨得傷了申璉。
怎會捨得?怎能捨得?
他們夏侯家這一代都著了魔中了邪,再脫不開那魔障,只得深陷,卻還心甘情願……
那魔障便叫申璉。
便是他夏侯昱,又怎捨得傷了他——
申璉,申璉……
只是不甘心,他都這般癲狂了,那人卻是清明無比。
分明不拿他的心思當回事。
他怎甘心,怎能甘心?
——呵,莫怪我申璉,只等將你縛在了我身旁後,便是由得你要天上的月,我也替你去摘……只要,你再不棄我而去……
垂眼凝望了會子纏在手臂上的無常縛,夏侯昱低低笑了兩聲。再抬起頭來時,眼神已經是一派狠毒——
“來人,牽馬,孤到要看看今兒個是誰還敢還敢找上定遠王府,壞孤的事!”
一隻雲紋繡面的白緞靴子,一腳踏上了定遠王府門前的青石長階。
這白衣人擺弄著手裡墨跡未乾的紫竹畫扇,神色一派從容風流,轉了個身,就向同來的高大青年一笑。
“從越,沒想到這堂堂王府確是這般大張旗鼓的給我們接風,倒叫我這一介平民受寵若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