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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在一次又一次的欺騙、傷害和利用之後自己可以心如止水,可以放棄,可以冷眼旁觀,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可以什麼都不要,且自己也是這麼做的,拒絕和人交流,拒絕和人接觸,牴觸這皇宮裡的一切,一草一木一人一事,自己不想沾染毫分,自己做的很出色,且自己也很滿意這樣的現狀,無人問津,自顧自的活著,沒有盼頭,沒有奢望,雖然這活著更死了沒什麼區別,可卻也熬過了這些日子。
卻不料鬧出這一茬,一個珍貴卻不改出現的東西出現在了最不該出現的時候,時間、地點、人物,所有的都錯了,彷彿上天打了個哈欠,開了個玩笑,卻陰差陽錯的落在他凝軒的頭上讓他承受。
現在的凝軒已經分不清自己和封玄奕之間到底算什麼,他們之間到底還有什麼,他太累了,不願去猜,懶得去想,因為他不在乎,因為多次的經驗教訓告訴他先上心的人吃虧,先上心的人受傷,而現在,即便他可以滿不在乎依舊拒絕著這世間的一切,卻不能不為他腹中的孩子著想。
那是自己的孩子,也是他封玄奕的孩子,當今天子之子。他不求他能大富大貴甚至坐上皇位,只希望他能順利的活下來,歷朝歷代宮中的爭鬥都從未停歇過,母憑子貴,卻也子憑母貴,且就衝著自己是個男人的身份,腹中孩子的前路是何等坎坷凝軒已可預見。
若說之前是因為心死,無親無故無慾無求不願置身在這渾水中,那麼此刻便由不得自己願不願想不想,也正是這一瞬間,凝軒清楚的體會到了曾經多少人步上這條腥風血雨口蜜腹劍勾心鬥角之路的無奈,而從此刻起自己也將會成為其中的一個,為了各自不同的慾望,出賣皮相,使出渾身解數去取悅討好那個人,笑著與無數人分享他,還得知情識趣,該吃醋的時候吃醋,該識大體的時候識大體,爭先恐後的爭奪他那自始至終根本不存在的寵愛,寵而無愛。
微風拂過,吹進今年最後一遭飛雪,燭火搖曳,紅紗飄渺。坐在妝臺前,看著桌上的銅鏡裡,一人眉目如畫,白皙精緻,每一寸都是一種無聲卻窒息的美麗,上挑的鳳眸,高傲淡漠卻不失婉轉風情,唇瓣一抿,唇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幾分邪魅,幾分風流,幾分醉人,攝心奪魄。
“小德子,你說我和宮中其他娘娘公子比,差多少?”
見一向幹練麻利隨時都像電打了似的雞血狀態的小德子竟然在自己主動問話的時候沒了反應,凝軒詫異的回頭,卻正巧對上身後給自己收拾完床鋪的小德子一臉目瞪口呆花痴狀的怔愣著,雙眼迷離,毫無焦距的黏在鏡子上。
“小德子。”
終於回神的小德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個勁兒的磕頭,嘴上還振振有詞的說著“冒犯了主子,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不甚在意的揮手讓他退下,僅著單衣的凝軒再次扭頭轉過身,一手托腮,半撐著下巴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若有所思:小德子的反應足以說明了一切,不得不說這副皮相生的過於精緻也過於鋒芒畢露了,不得不感謝將這些賜予自己的父母,雖然莫名的自己竟然不記得他們是誰了,可此刻的自己卻是需要這樣的鋒芒畢露的。
可即便事到如今卻依舊不得不感嘆,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我不求真心,他沒有真心,各取所需的交易全然建立在他的興致和自己的年輕上,奈何歲月匆匆時光如梭,不知何時便會走到了世事無常的盡頭,只是不知能不能在盡頭來臨之前順心遂願,得到自己想要的,給自己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一個平靜祥和的天空。
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凝軒從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變成這樣,這麼快就接受了自身的怪異和不容於世,且還委曲求全母愛氾濫,若是放到從前,誰這麼說他非得抽他一個大嘴巴不可,可此刻,凝軒自己都不禁想笑了。
自己這邊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