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多言的凝軒徑自走到位置上坐定,拿起備好的筷子吃飯,可餘光卻沒有自青竹和墨棋的身上離開。見自己動筷,青竹明顯的鬆了口氣,淺淺的嘆了一聲彷彿放下了一樁心事一般,可這卻讓凝軒眉頭一斂,更加確定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兒,且他們千方百計的要瞞著自己。
其實菜色都還不錯,什麼粉蒸排骨,什麼什錦酥盤,都是凝軒平日裡喜歡的吃食,只是此時此刻即便是山珍海味鮑參翅肚在凝軒眼中也不過如同嚼蠟般艱澀。心裡是這麼想的,可面上卻沒有半分異樣,依舊的狼吞虎嚥,還時不時的配合幾聲滿足的輕嘆,彷彿多歡天喜地一般。
“呵,還真是臉皮厚的可以,這種時候了還能安心的在這兒樂呵呵的吃飯,真不知道是太把自己當會事兒了,還是破罐子破摔能佔一點兒便宜是一點兒。”侍奉在角落裡的兩個下等奴才交頭接耳的在那裡嚼舌根,雖然儘量壓低了聲音,可卻還是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傳進了凝軒的耳朵裡。
“你什麼身份,他什麼身份,竟然想拿自己跟他比?”一人不屑道,“人家可是不惜扒光了硬是往主子床上爬,用屁股換來的榮華富貴,而你呢,也就只能跑跑腿打打雜的,那份辛苦你我可承受不起。”
此言一出,周圍幾個臨近的奴僕們不禁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雖然一個個低著頭,可那肩膀卻不停的抖啊抖的,凝軒想裝作沒看到都不行。
明顯看到青竹頓時緊張的不行,墨棋還好,只是皺了皺眉,而青竹卻是連臉色都變了,額角不知是緊張的還是害怕的,都沁出了汗珠,還是在這大冷天的,看著人尤為刺眼。
“也是,”一人笑著應道,“這伴君如伴虎的日子我們可過不了,誰叫咱天生就是這賤命,還挺安樂的,不像人家,明明是賤命,還做著能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白日夢。”
“瞧你說的,平日裡巴結他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麼說,”又是一人攙和進來,這第一句說的還挺公道中聽,可下一句卻不像那麼回事兒了,“現在不過就是枝頭才飛了一半就跌下來的烏鴉,也不帶你們這麼見者有份兒的人踩一腳吧。”
“當值就該有當值的樣,在這成堆嘀嘀咕咕的沒完像什麼話!”不知何時依璇竟走了進來,瞥了眼角落裡站沒站相的一干人等冷叱道。
見來人是王爺身邊的依璇,方才還嘰嘰喳喳聊得天昏地暗的眾人頓時面如土灰,畏首畏尾的直了身子諾諾道:“奴才(奴婢)知錯了。”
而依璇卻連眼都不惜一瞥的自他們面前走過,徑自走向凝軒。凝軒放下碗筷,看慣了依璇嬉皮笑臉沒個正形的樣子,如今這麼正色亦或者說正常,不禁讓凝軒心底咯噔一聲。
自從和封玄奕在一起,這樣的閒言碎語何時停息過,只是大家不過茶餘飯後私下裡說說,嚼嚼舌根過過嘴癮罷了,雖然話不怎麼好聽甚至不堪入耳,可凝軒多多少少理解他們的心情,誰不想榮華富貴高床軟枕啊?誰不想一出生就被千呼萬喚千尊萬貴啊?只是有太多奈何,很多東西一出生便是命定,由不得你信或不信、掙不掙扎。所以凝軒也就當做左耳朵進右耳多出聽聽也就過了,雖然不免心裡疙瘩連帶著給封玄奕甩會兒臉子,可也不過剎那的事兒,且他們也從沒有如此明目張膽,再加上依璇和青竹、墨棋的模樣,一個答案在心口呼之欲出,連手指抖不禁顫抖的攥緊,不知是緊張還是懼怕,怕這一切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自己吃性妄想痴人說夢……
“天色不早了,這麼晚才吃飯啊?”依璇挑了挑唇角,凝軒知道他在努力的擺出笑意,可只不過是徒勞。
“王爺人呢,你有什麼事兒瞞著我一次性說完就好。”單刀直入不願多費唇舌的凝軒面色如常,可墨色的凝眸卻犀利非常,話雖然對著依璇說的,可眼神卻一個不落的一一掃過應該早知其中原委的青竹和墨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