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的電話後,龍開江立刻開始部署,派四個兄弟去幼兒園把兒子接到安全的地方,又派人將老母親送回鄉下老家,從床底下把那支五四式手槍起出來,擦拭一新,裝上子彈備用。
有兄弟問:“龍哥,把錢先弄回來,不能讓人訛了。”
龍開江說:“送出去的錢我不會往回拿,這事兒不是姓劉的乾的,他們家底子我查過,都是老實巴交的工人,沒這個能耐,這肯定是有人借題發揮想整我,他們在暗我在明,咱們得防著點。”
此後幾個月,龍開江出入都有六個兄弟陪著,身上帶著鐵尺匕首,但是仇家一直沒上門,這事兒漸漸也就過去了。
……
輕工局宿舍樓,植物人劉彥直躺在床上如同一截木頭,雖然偶爾能張開眼睛,但不能辨認物體,只能證明這個人沒死,是一個活著的死人。
入秋了,天氣依然酷熱難當,老劉家為了給兒子創造一個好的養病環境,花了三千塊錢買了一臺海信空調,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奢侈舉動,老兩口給臥病在床的兒子擦屎接尿,擦拭身體,活動四肢,怕生褥瘡,怕康復之後肌肉萎縮不能動,每天三餐,都是將食物打成糊糊用粗大的針筒透過鼻飼管打進去。
二十年前,劉彥直出生的時候父母就是這樣撫養他,但心境卻截然相反,老兩口的心情是絕望中帶著一絲僥倖,一絲希冀。
過了幾日,父母託關係批條子,買了高價的臥鋪票,又找了一架舊輪椅,將昏迷的劉彥直送上了去北京的列車,上車的時候,快五十歲的父親將兒子背上了車廂,因為只有一張臥鋪票,列車員不讓父母留在臥鋪車廂,說盡了好話才留了一個人。
一夜長途跋涉終於到了首都北京,火車站熙熙攘攘,人頭攢動,父母推著輪椅上的兒子舉目四望,茫然無助。
好不容易找到了協和醫院,他們和其他來自全國的患者一樣,在醫院附近租了個小旅館,等著空床位住院,找全國最好的專家給兒子治病。
屋漏又逢連夜雨連夜雨,一天夜裡,小偷光顧了小旅館,將病患家屬的救命錢偷走了不少,好在這小偷倒黴,出門掉在沒蓋的窨井裡摔斷了腿,早上被聯防隊員人贓並獲,一場虛驚。
等待的時間裡,父母帶著兒子去了天安門廣場,去了故宮,去了圓明園和長城,兩個舉目無親的外地人帶著植物人的兒子爬山涉水,辛苦無比,箇中滋味只有為人父母者才能體會。
在天安門廣場,母親對輪椅上表情呆滯,眼睛微張的兒子說:“孩子,你不是要來北京看天安門麼,媽媽帶你來了,你好好看看啊,看見了給媽說句話。”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輪椅上的劉彥直沒有任何反應,天上的劉彥直一顆心卻被狠狠撕開,但他是量子化的生命,不會哭泣,不會流淚。
“看,兒子有反應了!”父親突然驚呼。
輪椅上的劉彥直依然呆滯,兩行熱淚流淌。
父母驚喜萬分,認為老天有眼,康復有望,他們卻不知道,這只是一種量子糾纏的反應。
……
天空中那個已經和神沒有差別的劉彥直於心不忍,他完全有能力復甦年輕的自己,使父母免受痛苦與折磨,但是這又會打破閉環,製造出新的位面,那麼多的努力就會功虧一簣。
劉彥直陷入糾結之中,時間的概念對他來說是不存在的,一瞬間決定就做出了,逆天改命,挽救植物人的自己!哪怕把宇宙戳個大洞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當他付諸於行動之時卻發現無能為力,他是神,能在舉手之間滅掉成千上萬的生命,能移山倒海,讓江水倒流,卻不能挽救一個陷入植物人狀態的人類。
如果躺在床上的劉彥直腿斷骨折,哪怕是內臟長滿惡性腫瘤,他也能分分鐘解決,可是問題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