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兒,我怎能叫她流落在外?”楚三含糊地對楚三太太說道,“這麼多年,我沒有照顧養育過她,已經是我的遺憾。你我之間沒有秘密,我不想瞞著你。”
“你從前不知道?”楚三太太聲音嘶啞地問道。
“昨日在長街上見到她,我才知道。不必旁人說,只拿一眼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女兒。”
“她的母親……”楚三太太艱難地問道。
若楚三之前相好的女子尚在,她真是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面目來面對。
“她母親早就過世,所以這孩子可憐。明明我還在,卻只能以孤女義女的名義,委委屈屈地在旁人家過日子。”楚三見妻子垂了垂頭,沉默了片刻誠懇地說道,“這麼多年,我對不起她,我想要補償她。”
“怎麼補償?”楚三太太霍然抬眼。
此刻那雙黯淡又傷心的眼睛裡,突然露出點點的兇狠。
“直到此刻,你還在避重就輕!”她咬著牙冷冷地說道,“當年我嫁給你之前,你信誓旦旦從未有過妻室,因此我才嫁給了你,是也不是?你賭咒發誓從前乾乾淨淨,如今你來與我說,你從前還有一個女兒?你當年就是在欺騙我?!”
楚三的謊言,令人冷到了心底。
當年那可靠有力的青年,那嘴裡說出的話到了如今想來,叫人心口發涼。
“你的嘴裡,到底哪一句才是真的?”楚三太太厲聲質問道。
見她依依不饒,楚三的眼裡就帶了幾分不耐,鬆開了妻子的手。
“當初我以為她死了,想著何必橫生枝節?不過是個過去的女人,你又何必咄咄逼人?”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妻子,緩緩地說道,“這麼多年,我身邊也只有你一個。一個男人能為妻子守到這個份兒上,你應該知足。”
“你!”
“那孩子我必然要帶回府上,如今與你說,也是尊重你。”
楚三太太已經喘息得跟風箱似的了,雙目赤紅地看著這個把自己騙得團團轉的賤人。
她的腦海裡忍不住想到紅月的面容。
當初她尚且覺得天下之大竟有這樣的巧合,覺得有趣稀罕,可是如今想來,紅月與楚怡竟然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她再歷經風雨也接受不了這個,然而卻不知該去怨恨哪一個。怨恨紅月?紅月失母失父淪落為宮人,也很可憐。
怨恨當初的那個女子?
可是人家是先來的,她是後來的呀!
楚三太太竟覺得,這令自己幾乎世界都碎裂在面前的事兒上,找不著怨恨的人。
她用力地喘息,死死地看住了楚三。
既然紅月母女不能怨恨,那她來怨恨丈夫好了!
不是這個混賬,自己怎麼會落到如此窘迫的境地!
“畜生!”她一口唾在了楚三的臉上。
“紅月回楚家之事……”
“做夢去吧!”楚三太太頓時冷笑。
只是楚三與她夫妻這麼多年,當然知道妻子的心軟,含著隱怒擦去了臉上的口水,冷淡地說道,“紅月是無辜的,若她不能回到楚家,就要寄人籬下,永遠是父親母親都不分明的孩子。哪怕她如今做了襄陽侯府大姑娘,可是沒有林家血脈,她往後的人生,你可以想想。”
楚三太太一下子就徵住了。
她哪怕再想叫自己自私一點,可是想到紅月身若浮萍的可憐,還是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你當年和那她的母親……”
“不過是露水姻緣。你放心,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有你一個。”楚三頓時甜言蜜語地說道。
只是他的話,楚三太太是不敢相信了。
她蒼白著臉點了點頭,卻只想著回頭命人往邊關去詢問當年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