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安和帝。
因此謝玉弓的聲音戛然而止,再怎麼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麼合適的安慰話語了。
他只是將抱著白榆的手臂又緊了緊,低頭將嘴唇印在她的額頭上。
開口聲音乾澀,卻飽含氾濫的情潮,聲音低磁擴散,如狂瀾層層推覆,似像海中幽遠鯨鳴。
謝玉弓這麼多天的擔憂怨恨,思念和惱火,最終都化為了胸腔之中一汪痠軟晃動的水流。
對著白榆的頭頂潺潺傾瀉:“我什麼都不在乎,你可以繼續騙我,你想做什麼想要什麼與我說便好,只要你別再跑了,我害怕來不及保護你。”
白榆一直睜著眼睛,保持著一種僵硬的姿勢,倚靠在謝玉弓的身上。
直到這一刻,她才緩慢地眨動了一下乾澀泛紅的眼睛。
謝玉弓說了什麼,白榆其實不太能想起了。
她只記得兩句:“我早都知道”和“我什麼都不在乎,你可以繼續騙我”。
她感受著謝玉弓心跳強而有力,如蓋頂的洪鐘,可是敲擊而來的時候,卻不帶任何“收妖除魔”的攻擊性,如遠山矇昧的晨鐘,悠然彌散,普度一人。
撞動了白榆的胸腔,跟著他一起鼓譟起來。
她像一個在狂風暴雨的摧殘,滔天巨浪的翻卷之中,終於找到了一塊浮板的落水之人。
她慢慢抬起手,緊緊地扒住了這一塊救命的浮板,看著仍未放晴的黑暗天幕,感受著顛簸湧動的海潮,依舊不能相信——她竟然得救了。
這個世上,當真有人連欺騙和背叛都不在乎嗎?
白榆像是被人抽掉了脊樑,渾身徹底軟下去的那一刻,謝玉弓也傾身,徹底將她密密實實撈入懷中,緊密地以身體將她包裹。
“你身上好涼。”謝玉弓埋在白榆柔軟的脖頸,帶著些許笑意的聲音,嗡嗡地說,“我給你暖一暖。”
白榆毫無抵抗,她想起那天她帶著無限的畏懼和決絕跳入博運河,謝玉弓分明不會水,也跟著她一起跳下來。
那時候他受傷流出的血液擴散在水中,晨曦灑落水上,勾勒出了龐大的,令人震撼的陰影。
像一頭被擱淺的深海藍鯨。
而她此刻,錯覺自己跌入了藍鯨的腹腔。
謊言讓鼻子變長
她用長鼻做成尖槍
她提著槍大殺四方
也終將被尖槍刺傷
她隨著海浪流亡
洋流擠壓經年膿瘡
膿血腐蝕過慌張
她在幻境之中流浪
匹諾曹跌落藍鯨腹腔
長鼻刺穿藍鯨心臟
愛意在鮮血中瘋長
淋漓滴落的竟是蜜糖
匹諾曹跌落藍鯨腹腔
從此謊言有了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