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袍服,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總兵一職,在明代前期和中期始終是一種臨時性的官職,並無實際定員,只是在領兵出站時才以總兵之名統領諸軍。但自嘉靖、隆慶年間開始,在邊鎮便出現了總兵這種常駐武官,而後慢慢演變至實職。到了今日,總兵也成為大明疆域內地方武官的最高品級,手握重兵,揮斥一方。
可劉澤清就任山東總兵時,不過是正二品的身份,直到年前與清軍作戰,謊報軍功,向朝廷聲稱收復登萊、青州失地,這才被朝廷擢升為從一品。可這朱平安小小年紀,眼下竟然已經是正二品的身份,難道說,這登州府的副總兵竟然要與山東總兵平起平坐了不成。
還有一點,朝廷為免地方武將做大,也特意設定巡撫一職加以監督和壓制。濟南便有山東巡撫衙門。可這登州府如今卻是無人管制,登萊巡撫、登州總兵兩個職位空缺依舊,難道說,朝廷是要這朱平安一手掌控登州府以及登萊水師嗎?或者說,登州已經正式要從山東總兵府的麾下獨立出來,成為山東東部的一個獨立的軍鎮了?
一想到這層意思,眾軍官都是噤若寒蟬,互相偷偷交換了一下顏色,都感覺朝廷此舉是大有深意,看向朱平安的眼神不禁又多了些敬畏。
眾軍官一一參見朱平安,其中也包括最後到達的那名上了年紀的白髮參將武官,他便是如今登萊水師的參將童萬鈞。
彼此見完面,朱平安直截了當說出了此次會見的目的。那便是整頓登州境內軍制,清理軍戶名冊,釐清軍戶耕地數量。短短几句話說完,一眾軍官卻是立刻炸了窩。
長久以來,大明軍制敗壞,軍戶制名存實亡。武將侵佔軍戶田地、以軍戶為奴,虛造名冊,貪佔軍餉、糧秣已成了公開的秘密,朱平安剛一到任,便要求四衛即刻清理名冊和田畝數量,等於是將這個蓋子揭開,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一刀斬斷了一眾軍官長久以來的財路,這讓軍官們如何能忍受。
朱平安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眾軍官的反應。可以說,這些人的反應都在預料之中。如今的大明千瘡百孔,朱平安好不容易獲得了登州這一塊轄地,便不會輕易錯過這個發展的大好機會。更何況,如今距離崇禎十七年這個念頭已經越來越近,雖然朱平安做出了努力,成功的救下盧象昇,重創八旗精銳,可流寇依然實力龐大,愈演愈烈,滿清也未傷元氣,其中的變數猶未可知,可以說,留給朱平安可供發展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這個時候,斷斷不能猶豫不決,只能快刀斬亂麻,儘快將登州這一塊地盤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看著軍官們發洩的差不多了,朱平安剛要說話,登萊水師參將童萬鈞卻搶先一步站了出來,從懷中摸出一疊皺巴巴的文稿。“稟大人,這是我登萊水師的將官士卒名單,大人可與登州府現存的名單比對。另外,我登萊水師始創於天啟元年,由首任登萊巡撫陶郎先大人一手創立,其後袁可立大人壯大我水師,威震韃虜。但我登萊水師自建立至今,多次抽調軍戶入水師,但其田地卻仍歸於各衛所,我水師實無一份田地,請大人明察!”
童萬鈞此舉無疑觸怒了一眾衛所軍官,頓時邊有人跳出來叫罵:“老童,你這是跟咱們兄弟唱反調,如此一來,咱們這些世襲的軍官子弟還有什麼活路!”
童萬鈞也不答話,徑直將文冊交給了侍立在一旁的王金髮,又退回自己的位置,一言不發。
朱平安卻是有些意外。沒想到登州衛所中居然還有童萬鈞這麼一個異類存在。朱平安點點頭,嘉許了幾句,便又轉向眾軍官。
“本官奉皇命鎮守登州,身上肩負著皇上交辦的差使,不敢有絲毫懈怠。今日所下之命令,只是知會諸位一聲,並沒有和諸位商量的意思。為期一個月,下月二十六日之前,將各項名冊清單報至都司衙門,本官將委派專人查核。不願意照